说实话,刚从父亲口中得知杜佑计策时。
她还是迟疑了一下。
毕竟,自己要面对的,是虎狼一般的父子俩。
一旦入了虎口,恐怕就会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不过下一秒。
她又一下子释然了。
纵然自己与那公子只有一面之缘。
只要一想到杜佑,那举手投足间,运筹帷幄的自信神态。
就会瞬间给人一种安全感。
因此,她心中笃定,这位公子的计谋,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何惧?
如此一想,她脸上的迟疑之色,瞬间便是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毅然决然的坚定。
“父亲养育之恩,女儿无以为报。”
“莫说是以身献贼,就算是要赴汤滔火,只要父亲嘱托,女儿虽粉身碎骨,亦全然不怕。”
貂媚的一番决心,也是感染到王允,一双浑浊老眼之中,竟渐渐盈满泪水。
突然。
王允“扑通”一声跪下。
貂媚见父亲下跪,瞬间花容失色,急忙向前将其搀扶起来。
“父亲行此大礼,女儿受之不起!”
“董卓暴虐,众所周知。”
“洛阳士民,无不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其肉。”
“女儿若能为国除害,虽死犹荣也!”
貂媚一番肺腑之言,让得王允心中微微一动,一时感慨不已。
旋即便以衣袖拭去泪水,郑重其事道:
“我儿有剿灭国贼,报效汉室之心,老夫还有什么顾虑?”
“汉家江山,全在你手中,万事需细细斟酌,方可施行。”
他顿了顿,仔细叮嘱道:
“我儿此行,必然凶险万分,若事态有变,万万不可勉强自己。”
“父亲不必多忧,女儿必能保全自己。”
貂媚美眸中,掠过一丝自信之色。
毕竟,自己也跟不少世家大族打过交道。
其中不乏权势滔天,城府极深的高官要员。
各种逢迎来往,心机权术,她也是熟知一二。
因此。
她有信心,能将董卓父子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允见她胸有成竹,才是放心地点了点头。
“那女儿就此告辞,父亲你也早点就寝,莫要过度操劳。”
于是貂媚便欠身施了一福,轻轻掩上房门,静静伫立门外。
良久。
书房之中,烛光熄灭。
貂媚方是回转过身,一双秋水眸子中,喜忧参半。
......
汉献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
如杜佑所料。
曹操一军当先,率十八路诸侯,进京讨伐董卓。
由于联军早已摸清西凉军各处兵防细节。
因此,联军进攻势如破竹,很快便兵临洛阳城下。
为避其锋芒,董卓听从李儒之计,纵兵向西而去。
为彻底断绝百官后路,临去之际,董卓放火焚烧宫殿。
顷刻间,洛阳城上空,浓烟蔽日,承载了东汉二百余载的洛阳,瞬间付之一炬。
随后,董卓劫持汉帝,驱使百官,率军向西,迁都长安。
望着已成废墟的洛阳,文武百官皆是跪地哀嚎,久久不愿离去。
然而,西凉兵的鞭挞随之而来,官服被长鞭撕破,身上瞬间皮开肉绽。
与此同时。
洛阳城百万人口,一路上携老扶幼,缓缓而行。
稍有迟慢者,轻则恶语辱骂,重则棍棒相向。
一路上。
哭声夹杂着骂声,一副凄惨景象。
历经三月余,董卓大军抵达旧都长安。
然而,旧都已荒芜多年,百废待兴。
董卓下令征集百姓,大兴土木,建造宫殿。
于是。
一幢幢富丽堂皇的宫殿,在百姓的血与泪之上,拔地而起。
......
长安城。
司徒府邸,议事大堂。
一位老者高坐上位,一双浑浊老眼中,偶尔浮现一丝焦虑之色。
在他左侧的客位之上,两个男子,正襟危坐。
年龄较大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