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锦回神后,察觉车内气氛尴尬,两人皆沉默不语。
她心想,此次便教导于他,下次切不可如此木讷。
念及此,她身体主动侧向李寄奴,头靠于其大臂。
头与李寄奴相触的瞬间,李寄奴身体一颤。他心有期盼,亦有惧意。
“夫人....您这是...”
“累了,我歇息一会。”
李寄奴此生未曾经历此等情形,一时手足无措,只得挺直身躯,竭力不影响柳诗锦休息。车内依旧静谧,李寄奴只闻柳诗锦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他甚至担忧心跳声会扰其清眠,自己的呼吸也不再平稳,全无大将军的风度。
靠于李寄奴肩上的柳诗锦亦觉尴尬,且此姿势难言舒适。加之李寄奴身体紧绷,更显坚硬。
或许是路途遥远,手头又无可供消遣之物,柳诗锦竟真的倚着李寄奴的肩膀睡着了。
待她再次睁眼,是李寄奴的声音将她从梦中唤醒:
“夫人,睡醒了吗?我们到了。”
柳诗锦活动了一下颈项,颈椎发出轻微的关节声响,好似全身在沉寂后重获生机。
她暗自思忖,李寄奴的胳膊好硬,颈项怕是要落枕了....柳诗锦一边转动着脖子,一边余光瞥见了仍挺直身躯的李寄奴。
难道他一路就这样动也不动?如此古板,倒也有几分可爱。
柳诗锦沉稳地跳下马车,空气中弥漫的湿润泥土香浸润着她。她钟情这清新的空气,儿时雨后,她便常沉醉其中。然而,时过境迁,她迁至大城,鲜少有机会再沉浸其中。
如今的生活,权当是对自己的犒赏罢了。
“李寄奴,快些下来!”
李寄奴不敢迟疑,
“是,夫人。”
柳诗锦旋即跑开,尽情拥抱追风的自由。
在后方追赶的李寄奴,满心担忧,唯恐夫人受伤。
“夫人,慢些,留神莫要摔倒了。”
柳诗锦追逐着风,在烈日当空时回首,她那纯真的笑容隐匿在金光中,宛如日光下,池塘中粉白相间的初荷,清新脱俗。
“李寄奴,快些跟上。”
李寄奴默默尾随其后,忽见一处小摊。
“诶,夫人,你瞧,那边有个卖簪子的小摊。”
柳诗锦顺着李寄奴的目光望去,他走过去拿起一支簪子,上面雕着一朵木兰花。
“夫人,你看这簪子如何?”
小贩见有商机,连忙应和道:“这位公子好眼力。”
李寄奴轻轻将簪子插入柳诗锦的发间,
“嗯,与你相称。夫人可喜欢?”
柳诗锦其实对首饰、衣物等并非特别在意,不过身为将军夫人,她精心打扮自己,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李寄奴的体面。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句话的分量不亚于情话,见多识广的李寄奴听了,内心亦是波澜起伏,他爽利地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贩,“这簪子我要了,不必找零。”
柳诗锦圆睁双眼,那可是明晃晃的银子!怎能说舍弃就舍弃!尽管心痛不已,为了保持将军夫人的风范,她也只能强忍着,看着小贩满心欢喜地将银子纳入怀中。
买簪子一事就这样在小贩的狂喜、李寄奴的愉悦和柳诗锦的痛心之中结束。柳诗锦与李寄奴继续前行,沿着冰冻的河流,柳诗锦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我还想看看有没有钓鱼的人呢。”
李寄奴听闻,说道:“哦?难道夫人对垂钓有兴趣?”
在柳诗锦的记忆中,她仅在儿时的乡下见过钓鱼上钩的情景,那是她第一次观察垂钓,钓者上钩时的喜悦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
“算不上有兴趣,只是……觉得很有趣。”
李寄奴还是难以琢磨这个让他着迷的女子,说道:“如若夫人想看,待来年春阳,河水解冻,末将再带夫人来此游玩。倘若夫人真的喜欢,末将也可传授夫人垂钓技巧。”
柳诗锦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寄奴还会钓鱼,于是问道:“你还会钓鱼?”
李寄奴见夫人有兴致便开心地回答道:“回夫人,末将不敢妄称大师,但还是懂得一些门道的。”
如此,柳诗锦开始期待来年的开春了,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春天,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然而,为何她始终感觉自己身处于春天之中?
李寄奴不知夫人为何发呆,也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