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寄奴终服软,皇帝心喜,
“将军深明大义,将军且再休养数日,筹备一二,朕翘首以盼将军凯旋。”
“臣遵命。”
李寄奴心仍惆怅,
“臣告退。”
出皇宫,李寄奴连连叹气,一场战争下来,不知又将死伤多少,又有多少家庭会因此支离破碎。
心中悲痛万分,不知不觉已至宅第,柳诗锦见其满脸愁容,赶忙上前询问,李寄奴本欲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可一见柳诗锦担忧之色,便失了勇气,只轻描淡写地说是小问题,自己会妥善处理。
或许,报喜不报忧已深深烙印在国人骨子中。
闻李寄奴所言,柳诗锦脸上愁苦之色稍缓。李寄奴轻拍其肩,让其放心,
“夫人不必担忧,寄奴去书房处理公事了,先失陪片刻,若有何事,唤寄奴便是。”
随后,李寄奴故作轻松,大步走向房门,待门缝合紧那刻,其脚步立刻踉跄起来,不得不承认,在见到柳诗锦那一刻,他对死亡充满了恐惧。
李寄奴曾想,战争难免死亡,自己若战死,也算为国捐躯。
甚至在从皇宫回来路上,他都在思考如何减少士兵伤亡。
可他从未想过自己。
直至柳诗锦满脸愁容。
李寄奴在屋中匆忙翻找地图,他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制定一个精妙战术,或许能……
地图上,边关之外一片空白。他双手下垂,再不见往日的坚定与力量。微微颤抖的指尖,流露出内心的脆弱与彷徨。他动作迟缓,仿佛对外界失去了敏感和反应。
随后,身躯瘫倒在桌子上,整个人堕入无边黑暗。未知的恐惧,支配着李寄奴的一切。
“哐哐哐—”
屋门响了,是李寄奴的房门。可他被恐惧震得耳鸣,这细微的敲门声被阻挡在外。
直到柳诗锦推门而入,李寄奴的理智才稍稍回归。
“夫人…?”
李寄奴或许好奇柳诗锦为何而来,毕竟他如今如此不堪。是啊,他的确不堪,但更让他意外的是,柳诗锦伸手擦去他脸颊上的两行泪水。
他自己都未察觉流泪,亦不知上一次流泪是何时了。
好在,当柳诗锦推门看到瘫软的李寄奴和他红润的眼眶时,看到他的破碎,看到他的需要,便伸出双手,将他的头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
那些被李寄奴深埋多年的委屈、辛酸、苦累、痛苦,如决堤之水,找到了出口。
“夫人…寄奴这次真的害怕…”
李寄奴的头深埋在柳诗锦怀中,含着苦楚的泪水,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柳诗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只是轻抚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都会好起来的。”
待李寄奴身体的起伏和呼吸都恢复平静后,他才缓缓将深埋的头从柳诗锦怀中抬起,与她对视。见李寄奴情绪已然平复,柳诗锦向他微微一笑,柔声问道:“好多了吗?”
尽管尚未完全从惊慌中脱身,但好在有柳诗锦在身旁,他心中踏实了许多。当看到自己在柳诗锦的衣物上留下泪痕时,一股愧疚之情又涌上心头:“抱歉弄脏了夫人的衣物……”
柳诗锦看了看,发现泪痕后才站起身来,对着李寄奴说道:“无妨,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李寄奴摇摇头,而后凝视着他的夫人,缓缓问道:“夫人愿意听我讲述事情的始末吗?”
仿佛柳诗锦一直在等待这句话,她不住点头:“嗯嗯,你说,我在听。”
李寄奴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给柳诗锦后,柳诗锦眉头紧蹙,此事的确棘手,也难怪一向沉稳的李寄奴此次会如此狼狈。
柳诗锦脑筋飞转,此刻轮到她必须有所行动了,否则李寄奴恐怕将面临厄运。看到柳诗锦深思熟虑的神情,李寄奴心生懊悔,自己是否将夫人卷入了宫廷纷争的漩涡中。
不错,李寄奴多少能察觉到,皇帝此次突然命他对外征讨绝非偶然,显然是想让他送死。只怪李寄奴平时对宫廷之事不甚关注,一时之间难以找出幕后黑手。
“李寄奴,相信我,你会没事的。”柳诗锦的声音对李寄奴而言,似乎有着别样的力量。在旁人看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改变什么。但李寄奴就是愿意相信。
这种毫无来由的信任,正是爱意在他身上的体现。李寄奴仍期望与夫人共度未来岁月。
随后,柳诗锦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