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冷不丁开口：“你是怎么发现真正偷子弹的人，我并没有看出来什么，难道他有露出了什么破绽吗？”

“其实是表情啦，表情。”陌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不是一般的自信，他成长的环境，可不是一般的糟糕，要是没有会点什么傍身，他恐怕早就死掉了，“那位同学在鬼冢老师提到子弹的时候，手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松田同学被骂的时候，他也一直在憋笑，而且我看见了，谎言的颜色。”

“啊？”萩原研二虽然没听懂什么叫谎言的颜色，等他发现了另一件事，“陌路同学，你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为什么平时说话非要贬低自己呢？”

“啊，抱歉，是我这个垃圾没解释清楚。”陌路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研二有些挡不住身边几人炙热的目光，心虚的吃了口饭，其他人也陆续动起了筷子，只有陌路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兴奋得双手颤抖，只能通过捏住自己大腿的方式来减轻兴奋感：“你们不仅愿意接纳我这个人渣，还愿意和我这个人渣一起吃饭吗？”

松田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到底在自顾自说些什么傻话，要是不愿意就不会过来了好吗，别想那么多，好好吃饭。”

陌路迟疑着点点头，但他还是张张嘴，似乎仍有什么想说的，诸伏景光轻敲了下桌面，温柔地对他说：“还是先吃饭吧，等会菜凉了就不好了。”

陌路的手又颤抖起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恐惧和激动，他的瞳孔缩得极小，牙齿也出发咯吱咯吱的碰撞声，眼泪抑制不住在眼眶里打转，降谷零率先反应过来，他摇晃着陌路的肩，却只听见了模糊的字句：“哥哥……”

“没事吧。”几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担心地打量着陌路，他眼里的黑圈快要变成实质，失控般的站起身，连桌上的饭菜被打翻都没有管，直接跑走了。

“啊，是我吓到他了吗？”诸伏景光有些挫败，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吧。

陌路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间里，他又看见了哥哥，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被黑线完全包裹的眼睛，让他与哥哥再也没有了差异，愤怒几乎冲昏了头脑，他用拳头砸破了玻璃，鲜血浸湿了手掌，他痴迷地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将鲜血一点点抹到眼下，将头发揉乱，太像了，仿佛是再一次回到了那场噩梦中。

他轻吻住了镜子里自己的唇，爱和恨纠缠在一起，让他的大脑变得无比凌乱，但唯独，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人，也变不成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所以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小巧的玻璃，用力握在手心。

鲜血顺着掌心向下流淌，他将尖端对准了自己的脸，用力刺下去，伤口很深，皮肉向外翻出，他亲手破坏了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看见那张永远无法再复原的面部，眼中的黑线，终于开始一点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