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秋天时,建民却反悔了,不想给粮。苞米的产量也不高,刨去送公粮的,还要眼看着黄澄澄的苞米让老头拿走,他们两口子都要疯了,那跟挖他们心尖上的肉没啥区别。
等宝昌去幺粮时,他们两口子直接把宝昌给推了出去,气得宝昌站在他们家大门口骂。可骂有什么用,建民两口子跟没听见似的。
宝昌回到他的小屋里跟高王氏商量,可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他们也终于吃到了亏,挨了欺负,一向都是他们欺负别人,这回也尝到了挨别人欺负的滋味儿。
最后,还是找建国,建国也没有办法啊,这样一个哥,动不动就耍武把抄,连自己的老爹都能动手的人,谁有什么办法啊。
看着宝昌可怜巴巴的样子,建国跟玉君心里还是有些小高兴的,让你欺负人。
建国终归是儿子,玉君终归是善良的,还是得想办法给解决这个事。不然,老头老太太没有的吃,还得自己掏粮,还能看着他们饿死么。
建国找了后院的关大爷,他也算是附近德高望重的人了,屯邻也都给些面子。
关大爷年龄也是大了,又找了老黑聋,按常理说,应该找队长,队长是肯定不去的,他知道老高家的人啥样,管不了。
三个人去了建民家。
一进屋,建民便知道啥事儿了,他先把儿子高德他们往外撵,然后才问:“你们干啥来了?”
高德领着老妹老弟出去了,也不远走,就在当院子里,他们还想看热闹,毕竟家里一般不来人。
建民也知道这事不光彩,而且结果不知道啥样,只能先把孩子们撵出去。
建国说:“大哥,大嫂,大爷过去跟我说了,今年粮也下来了,该把粮给幺过去,看看你咋没给幺呢?”
“幺啥,我不知道。”
“大哥大嫂,咱们别打糊涂语儿,今年你把地给接过来了,那你就得给老人粮,你能看着老人饿着啊。”
“咋的,不让饿着你给啊,我没有。”不知道两个人统一了口径还是怎么回事,大嫂坐在炕沿上一声也没吱。
“不是,大哥,咱得讲理,你让关大爷说说,咱们做儿女的有这样的吗?”
关大爷卷了根烟,用唾沫粘了一个,叨在嘴里点着,说:“你们说,我听着。”
说完对老黑聋说,“咱们也就是做个见证,事儿还是他们老高家的事儿,是吧。”
“就是,我们也不会说不会道的,你们说你们的,我们俩听着。”
原来建国还想着两个老头能帮着劝劝建民,看样子是不可能了,这也无可厚非,这本来就不是人家的事儿。
“大哥,你种了老人的地,你就得给老人粮,对吧。”
“对啥对,你领着人来我家,这就是擅闯民宅,我就可以报官抓你们,你说给老人粮,你种地时你给了么,你跟我要?”
“我肯定给了啊。”
“哪儿呢?你拿出来我看看。”
“不是,大哥,你这样说话就是横推车了,老头老太太这一年不吃饭啊?我给的粮能留到现在啊?”
“现在没有,那就是你也没给,你不给,我也不给,怎么的吧,有能耐你想去。”
这小话说的,能把人噎死,可这是来解决事儿的,不是来打仗的,建国还得耐着性子解释。
可建民就是一招儿,车轱辘话反复说。
大嫂在那里听着,一声不吱。
关大爷跟老黑聋实在看不下去了,看着关大爷想说话,老黑聋先急了,他噌地一下跳到地上,然后抓着建民的脖领子一把把他也拽到地上,脚下一绊就把建民按在炕沿上:“你还真反了天了,给脸不要脸,你给不给?你不给今天我削死你。”
一看动了手,大嫂也扑了上来,想要挠老黑聋,老黑聋一回头,手一指唤:“小老娘们,你给我躲远点,你过来,我连你一块揍。”
本来,建国应该过来拉着,可他站在柜边上一动也没动,这种人就应该这样对待,自己说了这么长时间,水也没喝一口,还生了一肚子的气。
一看老黑聋生气了,建民的口气老实了许多,“老舅,你别动手啊,有事咱们说事,都好商量不是么。”
“你这是商量呢?你满嘴喷粪。”
“好商量,好商量,你先放开手。”建民知道老黑聋出身,敢打仗,敢下手,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大嫂也跟着说:“老舅,就是嘛,有事好商量,咱们别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