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龙是个利索的人,他把枪用窗户纸包上,找了个坛子一装,就给埋到了地里。他没敢直接扔掉,怕的是有哪天再用上。绺子里的兄弟有继续当胡子的,也有回老家种地的。姜云龙立下了规矩,“占江龙”的字号是不能再用了,谁敢再冒这个名号就是栽赃,抓到必死。
这些都是口头上的,后来也有人冒充占江龙插千,姜云龙也没理会,不干了就是不干了。
小桃花本家姓陶,没名字,就起个名字叫陶春花。
人就是这样,踏下心来干啥就像啥,两三年下来,两口子种地也像模像样了,除了少数几个人知道他就是曾经的大胡子“占江龙”之外,都觉得这个瘸子挺好相处,邻里关系也不错。
姜云龙的儿子叫姜宝,是个本本分分的人,爹娘让干啥,他就干啥,从来不顶嘴。
长大后,姜宝娶了西贴岭窝堡的阮家姑娘成了亲。他比他爹强,生了三个闺女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姜殿臣,二儿子叫姜殿武。
转眼之间日本投降了,大部分陆陆续续撤走了,一小部分钻进了深山,还有一些化整为零,俨然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就是嘛,从小都在满洲长大,说的一口标准的大碴子味儿的东北话,谁也分不清。
等又打了起来的时候,有一些又站了出来,给国民党军当了高参,企图在内战的战场上发挥作用,只可惜不到三年,东北就解放了,尤其是困长春,把郑洞国围了五个多月之后和平解放。
当时王才的儿子福元被困在了长春,里不出外不进。王才愁得唉声叹气,金巧老太太愁得直哭,可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云龙是个讲义气的人,他知道自己这个瘸子想进长春是千难万难,就让姜宝背了一袋小米,试着偷偷地爬进去。
可还没等接近封锁线,在宋家洼子就让解放军给堵了回来。又换了几个方向也都没有进去,就只能是放弃了。
王才也知道兄弟尽了力,人的命,天注定,就看福元的造化吧。
王福元最终熬过了那段封锁,却阴差阳错地跳井死了。
老王家跟老姜家的关系是越来越好,就连一向瞧不起人的高王氏,也就是嫁到了高家的王金凤,对老姜家的人也都高看一眼。
如果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没有一点波澜该多好,也是姜云龙金盆洗手的初衷,可是老天爷玩弄人,运动下来了。
开辟初期,不问过去,所有人都可以就近落户。
战争多年,有的人横死了,有的人苟活着,有的人藏了起来了,有的人从关里逃往关外,有人被抓兵之后参军,打散了之后就留在当地,有的人和主力部队失散成了逃兵。
如今开天辟地,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发展,不论是谁都需要一个公开的身份。
工作组很快就下来了,就在贴岭窝堡最有钱的老高家的场院。整个贴岭窝堡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排队标明挂号,这是第一批筛查。然后工作组又下到各家各户一一查证,以防有遗漏,最主要还是怕有日特分子和蒋伪特务潜伏。
他们会对来之不易的局面进行破坏。
一切都很顺利,姜云龙一家顺利的上了户口,姜云龙改名为姜启友,没敢报原籍太平川,就说是从蒙古过来的。蒙古地广人稀,战乱不多,好多部队都到那里进行过休整,导致各种方言的人都有。
姜云龙这么多年在外面,也学了不少地方的话,也确实是没有人去考证,就上了户口,这也是姜云龙想要的。如果不是前几年金盆洗手,把绺子遣散,现在要么是东躲西藏,要么是被消灭,要么是让正规军给收编,哪有这种安定的生活。
每天早晨起来,他都一瘸一拐地走老远,确定四处没人,就练上几趟,老了是老了,可身子骨还得保持住,还想多活几年不是。
泄底最怕老乡,虽然知道他底细的人不多,可一但出问题,就是致命的。
二舅在讲故事的时候总爱整根烟抽,可二舅妈却咳嗽。咳嗽的人都怕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反正她只是咳嗽,从来也不说啥。不知道二舅知不知道,反正他就是想抽就抽,你爱咳就咳。
听咳嗽声,二舅妈快把肺子都咳出来了,就喊红星老哥给拿片咳干敏,就着水簌下去,然后接着咳,等实在咳不动了就喘。
二舅妈的咳喘病冬天严重,夏天就见轻,想来应该是冬天天冷,容易感冒,再加上关窗不通风,烟散不出去。等夏天的时候,空气湿润,新鲜空气对气管好。
只是高超小,没有发言权,况且那是别人家,就是在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