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太阳早早地就升了起来,火巴巴地照在这些人的脸上、身上。他们的衣服也五花八门,有薄的、有厚的,有穿着半袖的,也有穿着长袖的。有衬衫挺白,系着领带,大肚子上横着一条腰带的,也有一身中山装咧着怀的。脚上有穿着黄胶鞋,有穿着黑布鞋,也有穿着皮凉鞋的。天太热,有的人就手里举着衣裳来遮挡阳光,也有把雨伞当作太阳伞撑起来,手里摇着纸扇子,也有的草帽挺大,戴在脑袋上。
高超往那边看了一眼,要是爸爸妈妈能来该多好呀,也算给自己一个支持,妈妈就别来了,身体不好太折腾,又能唠叨,她就别来了。爸爸肯定也不会来,前面他回家拿钱时爸爸就说了,“别指着我高考的时候去啊,家里脱离不开人,有地有牲口的,自己考成啥样算啥样。”
第一科考语文,高超平时语文挺好,他初中时还是语文课代表,可因为他没有孙峰能诈唬,所以语文老师就让孙峰当课代表了。有时孙峰不在,也让高超收作业,他平时考试时都没下过一百分,基础知识,没啥太大问题,就是作文挺挠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出题方式,题目是一张漫画。一个病人手里举着四个字“左腿截肢”,可他的右腿分明不见了,还打上了绷带,门口站着医生和护士。高超有些不知所措,这该怎么写呢?这分明是批判医生糊涂、粗心大意,可以用鲁迅的文笔来抨击,可语文老师说了,千万不要写抨击社会那样的作文,得不到高分,这可咋办也不能说病人不好呀。他的脸上一下子就渗出了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下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监考老师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时间,一直往他这里看着,后来实在忍不住,走到他这里敲了敲桌子,“快写作文,再不写时间不够了。”
拼了,就算是跑题不也还有二十五分吗?写就完了,在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高超写完了一篇作文,写的啥,连他自己也没弄清楚。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高超把卷子放在桌子上和其他考生走出了考场,脑袋是混的。答语文卷从来没这么糟糕过,按说这是自己最得意的一科呀。出考场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试卷,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监考老师来收。算了,就这样吧,可能这就是命,自己注定是一个专科了,要是真是专科就出去打工去,不念了,白花钱。
不管考得咋样,饭还是要吃的,高超依然准备到外面学生食堂吃,比学校食堂做得好吃,常小燕去哪儿了?不用找,找也找不到。他边走边想,一抬头,突然发现大门的栏杆缝里有一张脸,一顶小草帽戴在头上,脸色暗黑,正滋着一口小白牙朝他笑。
“爸!”
“小龙,来,这儿呢。”说完从旁边卖冰棍的手里接过一根冰棍,隔着大门递给高超。
“爸,你咋来了?你不是说不来吗?”
“那哪能不来,知道你心思重,没跟你说,车开的晚了,等到这儿,你都进了考场了,你妈说让我给你打打气,咋样,上午考的?”
高超心里像是堵了点啥,唉,你要是昨天来,该有多好呀,要说不受影响是假的。
“不太好,肯定不是正常水平。”
“没事,后面好好考就行了,只要会的就把它做对,不糊弄自己,不糊弄别人,对自己负责任就行,别想了,我领你吃饭去。”
高超激灵一下,责任,负责任,这不就是那个漫画的主题吗?自己写的什么早就想不起来了,肯定不是责任。看着高超闷着不说话,爸爸知道他还想着语文卷的事儿,就说“小龙啊,这科都考完了,过去了,再想也没用了,得往前看,还有四科呢。只要你正常发挥,咱不说超常发挥就正常发挥,你本科就手拿把掐的,实在不行咱们明年复习一年,今年就当练手了。别听我在家跟你说不让你复习,你想念书爸妈啥时拦过,平时说的都是气话,你就放心吧,正常发挥,不行明年再复习。”
爸爸这几句话让高超凭空增添了信心,对,好好发挥,没问题。
中午和晚上爸爸都跟高超在外面饭店吃的饭,吃完后高超回宿舍睡觉,爸爸去老姑家睡。早上高超照样去食堂吃饭,毕竟是免费的嘛。这样爸爸陪了高超两天,等最后一天爸爸把高超送进考场就回家了,妈妈一个人在家,爸爸也不放心。
考完了就轻松了,高超出了考场就去找常小燕,他必须要跟她好好说说。可他兴冲冲地往宿舍楼里走时,确实看到了常小燕,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在她的身边,肯定是她的爸爸。想要说的话全都憋了回去,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回宿舍了。
常小燕的个子矮,原来是遗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