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答应的那一刻，江暄就开始后悔了。

她其实并不是那么想让季臻去。

这并不是因为李丽遥让她不爽之类的——实际上，根据她和李丽遥相处下来的认知，她知道李丽遥就是那么一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有吃的就要，有要求就提。按理说，直接提出让季臻给她化妆完全是她的风格，并且她也没有跨过江暄直接找季臻。

但江暄就是不爽。

江暄心里闷得难受，又说不出哪里难受。

她觉得这是季臻和他的手艺的事，某种意义上讲并不需要她的批准，所以江暄即使不太爽，也告诉自己不要去干涉季臻的想法。

“如果不答应会不会显得太自私啊”——江暄这样想。

但还是不爽啊！

江暄在家里的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她把季臻的话传达给了李丽遥，李丽遥很兴奋地提出请他们俩喝奶茶，也顺便就在奶茶店里化妆，时间定在江暄和李丽遥都没有补课的周末下午。

嗯……看在奶茶的份上，要不就不要往心里去了？

江暄盯着聊天记录，这样劝说自己。

———

“周日下午，学校门口见。”

“好的。”

季臻秒速回了江暄消息。

他其实隐隐感受到了江暄当时情绪不太高涨。

季臻有想过当着江暄的面就拒绝掉，但他怎么都不太说得出口。

他太需要这种被认可的感觉了。

季臻从前没有办法说他对这种“女孩子的东西”感兴趣，因为周围的男生都在研究跑鞋和游戏，顺便对荧幕里纤细的男偶像嘲笑一声“娘炮”。

他也喜欢游戏和球鞋，但更喜欢的还是给女孩子化妆——也许一开始和叶童有关，但是到了今天，已经完全成了季臻自己的爱好。

所有知道他喜欢化妆的人，第一反应都是“你竟然会这个？”而后议论纷纷或嗤之以鼻，直到江暄把他拉去给张阳莱画了一个妆，他才知道，原来也有人真心认为他是厉害的。

这是多令人振奋的场面啊。

所以，与其说是李丽遥需要他，不如说是他需要李丽遥，有人认可的感觉真的很好，也正是因为这，才让他决意暂时忽略江暄的情绪，去给不认识的女孩化妆。

季臻双手合十，希望江暄不要太介意吧。

———

李丽遥找了一家店面很大的奶茶店，江暄到的时候季臻已经到了。

季臻和李丽遥坐在一个四人位置上，他们俩面对面，座子上摊着一大堆化妆品。

“你来啦！”李丽遥打招呼。

“喏，你的杨枝甘露。”季臻把奶茶推到江暄面前，“李丽遥给你买的。”

“季臻挑的！”李丽遥赶紧补充。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江暄有点小诧异，在季臻旁边坐下。

“你猜。”季臻一脸志在必得，仿佛在说“你有什么我不知道”。

“季臻，那你觉得unny怎么样？”李丽遥突然插话。

“unny？我觉得作为一个平价牌子还不错了，但我一定要吐槽那个稀溜溜的粉底液是什么鬼……”

江暄听着季臻和李丽遥侃侃而谈，她几乎听不懂这些化妆品的牌子。

“江暄，你也说两句啊，”李丽遥叫她。

“不了我不懂。”江暄摇头。

“你现在不懂以后都是要懂的。”

“算了你也别逼她，”季臻打圆场，“哎对了，你都没有刷子，别告诉我你一直用手抹的。”

“怎么可能，我有美妆蛋的好不好，哎，我的蛋呢……”

“啊哈哈哈哈，别不是没带吧。”

“没带就真得用手抹了啊。”

江暄喝了一口杨枝甘露，她觉得不好喝，悄悄放下了，戴上耳机玩手机，不想去看他俩的交谈。

季臻和李丽遥一边画一边聊，直到江暄的手机快没电了才结束。

“谢谢季臻！季臻再见！”

李丽遥拎着没喝完的奶茶满心欢喜地离开奶茶店。

“江暄，我们也走吧。”季臻顿了顿，补充道，“我骑车送你。”

“嗯。”江暄不咸不淡地点点头。

“话说，刚好在商场附近，你想逛逛吗？”

“不想，”江暄拒绝得很干脆，“回家吧，天快黑了。”

“行。”

季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