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谢敬丰出事,他想,就算谢敬丰对他恶语相向,他也终身无法谅解自己,那他对北境,便不只是有怨,更有愧疚。
直到来到了最里边,似乎是火势的来源之地,浓烟从各个缝隙里钻出来,蔓延在空中,呛的根本没来得及做自保措施的谢文文差点咳出自己的肺来。
门框里面映着熊熊大火,好似已经把里边吞没。
这已经是最后一间屋子,谢文文不知道是该祈求里边有谢敬丰还是没有谢敬丰。千钧一发之际,一脚踹开屋子,甫一进门,门后的着火的架子就倒了下来,差点砸中他。
差点被砸中,谢文文后背已经冒起了冷汗,但扑面而来的灼热的窒息感叫他不敢有片刻迟疑。
他抬着袖子捂着口鼻试图从烈火之中寻找出半个人影,如果这里再没人,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寻人,更不能确定,谢敬丰是否安然无恙。
“救命!”
是谢敬丰的呼救声!
谢文文像是被什么抽了下,突然甩开袖子不顾火势的跑了过去,此刻,谢敬丰已经被逼到了窗口,面前的桌子燃着熊熊大火,或许是因为烈酒的缘故,烧的比其他地方旺。
帐子已烧了个灰烬,内室大多的陈设已经快被烧得只剩下个骨架,屋顶被熏的一片雾黑,全屋独独只有窗口的位置还没有被波及,但也撑不住多少时候。
“谢敬丰!”
谢文文转进了里间就看到了被逼到了绝路的谢敬丰。
他已经无路可退,攀着后边的窗沿,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随时都可能掉下去,面对步步逼近的烈火,谢敬丰如果想要搏一搏或许只能从这里跳下去,纵然可能求得生,但往轻了说,大约也会断个胳膊或者摔折腿。
他已经被火势吓得六神无主,他不过是背着人出来喝个花酒,人都没有见到结果就突然无故着了火,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势,发现之时已经断了去路。偏生方才胆子小,不敢赌一把趁着火势不算大从门口出去,结果犹豫了一会儿却是已经无路可退,唯有背后的窗口还算条生路。
他在这里呼救了许久都没有人来,而大火已经快要把这里吞噬殆尽,就在他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救他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人来。
如今出现的谢文文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隔着火帘望着浓烟滚滚中的谢文文,初时还没有认出来人究竟是谁,但只要能救出他,谢敬丰都会当涌泉相报,日后回了王府,自然能让他飞黄腾达。
“你快救我!”
他紧张的攀着窗户口,刺鼻的浓烟呛人,但他上半身已经探出了窗外,倒不会被烟熏火燎得窒息。他一生过的顺风顺水,还从未遇到什么危险,如今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眼里含着泪光,面上本该是死灰之色,却被大火炙烤的通红。如今面对着死亡,盛气凌人早已不复存在。
谢文文倒是想过得去救他出去,但根本过不去,中间横亘的桌椅已经蔓延了一片火势。散架的壁橱随时都可能倒下来,他根本无从下脚。
当火舌舔舐到了谢敬丰的手背,吓得他又是哭又是惊叫连连,他已经顾不得手背上的烧伤,哀求着闯进来的人。“你快救救我……”
他的脚跟已经抵住了墙壁,无路可退,可火还是蔓延到了他身边。
他始终看不清来人,但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他身上。
谢文文眼睁睁看着火势蔓延到了谢敬丰的周遭,已经不足一臂的距离,如果自己再寻不到法子救他出去,他势必会葬身火海。他哭的厉害,让谢文文想起了幼时他贪玩怂恿谢敬丰跟他爬墙出王府玩,结果他带着人上去了自己先跳下去了,但谢敬丰胆子小却不敢往下跳,又下不去,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叫他不要抛下他,虽然最后是被府中的侍卫救下来的,但他俩被罚跪了祠堂两个时辰,如今想起来膝盖都是疼的。
纵然谢敬丰与他的初见并不美好,纵然谢敬丰张扬跋扈,将他丢下井过,对他毫不留情,可也改不了他是他曾经跟在屁股后面的跟屁虫的事实。
人长大了,总会犯错,他宁可把这一切都归咎于他只是在犯错,也无法肯定他是冥顽不灵,生性劣根。
谢文文心下一横,脱了身上的衣服开始扑打着面前的火,如果他够快,便能开出一条路来。
他一边扫着前面的火,一边严阵以待的冲窗口的人喊道:“你过来!”
看见救他的人是谢文文之时,谢敬丰微愣,或许是没想到此刻不顾危险来救他的人会是他,毕竟自己前几日才那般待他,但他却能以德报怨,但如今命重要,他根本没时间去问对方为何会来救他,可刚要跨出去的时候他所倚靠的窗户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