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陵江下去,先离开北境再说。”
王白鹤没想到如今已经到了得逃之夭夭的地步。
他们分明与谢敬捷还没有真正交过手,却已经可见他们落了下乘,根本不是对手。
“逃?”
他有些恍惚,他在宁州扎根几十年,这个时候居然让他逃?他们要是走了,王家还剩下什么?他的权势地位,都将烟消云散,他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个位置,又得重新跌落下去吗?
想当初来到北境的时候,意气风发,最后却是落得个慌乱逃窜的下场,叫他如何甘心。
这些年,虽然也有的是人捧着他,给他规划好了一条路让他走的比别人顺畅,可自己付出的心血他人如何知晓。
他不想从头再来,他只想出人头地。
可当初也是这样的志向让他走上了一条只有绝对的道路,再生了私心的时候开始,就注定了他要么胜者为王要么败者为寇。
王令嗣还在劝他。
“此地留不得了,守义堂的人已经准备跑了,我们没必要留在这里跟谢敬捷螳臂当车。”
谢敬捷是要清算他们的,纵然他们先处理的是守义堂的人,可最终也会轮到他们,他们勾结漕帮,作假欺瞒,买卖人口,草菅人命,倒卖兵器,贪墨污名……哪一项罪名都足够他们死百次了。
谢敬捷不是空手无凭的出现在宁州,他也不是不问缘由才把王白鹤关了一下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家已经只差一个结果。
王白鹤愣怔着问:“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私心里是不想离开北境的,他离不开这个官场,如果可以,他倒是愿意回到游京去任职,从头再来都好,可如今的他就算是北境待不得了也回不去游京了,回去了游京,只能说死得更快。
游京,不说王法在等着他,也有人会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以绝后患。
可只要出了宁州,天高地远,哪里都好。
可王令嗣知道他的父亲是不大愿意走的,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相反的,他的骄傲自尊容不得他成为落水狗一般逃窜。
“父亲,宁州的事情或许天子还不知,可游京不可能无人不晓。”王令嗣知晓他父亲舍不得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利,可如今不是他们说不走就可以不走的。
王氏背后已经没有靠山了。
王令嗣的脸色凝重,从宁州事发到现在,过去好多时候了,不说八百里加急,总不可能至今什么消息都没有,若是放在以前的时候,他们这边什么风声都没有,游京就有人来消息了,似乎是比他们都提前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情。反观现在,王家已经是孤立无援。
“太尉府至今无消息来,是放弃我们了。”
“我们如今是他们的弃子。”
他分明今天上午时候还在嘲笑谢敬敏是谢氏的弃子,如今就遭了报应。
谢敬敏是弃子,可他有活路,而若是王氏沦为弃子,不自救就没有活路。
“趁着如今谢敬捷没想过捅到游京去,我们就得先逃出去,如果谢敬捷要追究起来,势必会惊动游京,届时,可不仅仅是北境的问题。天子下令彻查,一根藤就能摸出一地的瓜,半壁江山都要动荡。咱们天子年轻,志向远大,对于这些不法之臣,他向来是深恶痛绝,别说这些腌臜了。”
新帝登基的这些年,也做过不少实事,排除异己,巩固地位,肃清内政,彻查污吏,这些年,最受帝王重用的不是宰相三司,而是吏部。
没一个帝王乐意见到有人在撬他的江山,像只老鼠一样一点点的啃噬他的所有物。
所以,在趁着谢敬捷都没有闹大的时候他们不趁此机会离开,日后就没有机会了。
王白鹤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如今听起来只是北境的问题谢敬捷他要清除异己,想要收复漕运在手,敲打某些动了歪脑筋的人,如果将他们的罪行认定为谋逆不法,背上的就是全族覆灭的罪名。
王白鹤深深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可神态却好似一时之间萎靡下来,脸上布满了沧桑与颓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谢氏把他们逼到了绝路。
他们却只能认命。
白行云一直徘徊在王宅门外,他想进入满月楼去找谢文文,但百里长洲不肯告知他进入满月楼的方法,还警告他不准擅自行动,破坏他们的计划,对此,白行云嗤之以鼻,果然,他们就没有想过救谢文文。
说什么手足情深,谈什么心怀愧疚,真到了取舍的时候,还不是虚伪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