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问道:“你就是传闻中的三不少爷?”
百里望月便回答道:“我就是传闻中的三不少爷。”
“我叫阿力,力气的力。”
“没听说过。”
“但你很快就会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我的力气很多。”
“力气太多未必算得上是好事。”
“确实算不上是好事。”
阿力感叹道:“就是因为我的力气太多,总用不完,才老爱管闲事。”
“闲事就意味着麻烦。”
“我总爱找麻烦。”
阿力微笑道:“好在今天的麻烦不用我去找,它自己就送上门了。”
“我不来你也会主动找我?”
“你不来我也会主动找你。”
“你找我干什么?”
“喝酒。”
阿力又笑道:“传闻你喝酒不要命,恰好我也是个酒鬼,当酒鬼遇到另一个酒鬼,难免是要比一比酒量的。”
“没错。”
百里望月冷哼道:“倒酒。”
酒已倒好。
青灰色的石杯,鸭黄色的浊酒。
酒浊却浓,浓酒更香,香飘满园。
百里望月惊讶道:“这是好酒,很好,很好。”
这么简单的八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已是很高的赞叹。
百里望月可是黑月堂的少爷,平日里甚至就连洛阳的杜城老窖都当漱口水喝。
可当他端起石杯时,还是忍不住惊讶的连声赞叹。
阿力却只淡然一笑,问道:“你知道这酒为什么这么好吗?”
“不知道。”
“因为这酒是我自己酿的。”
阿力解释道:“从最初的种稻开始,直到发酵,陈酿,过蒸,勾兑,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做的。”
百里望月愣了愣。
阿力接着道:“这酒之所以这么香浓,是因为其中融入了我无尽的汗水。”
他忽又问道:“你知道汗水是什么味道么?”
“什么味道。”
“苦味,人世间最苦的苦味。”
阿力又叹道:“汗是苦的,所以这酒也是苦的。”
“所有的酒都是苦的。”
“没错。”
“因为苦的其实是人,而不是酒。”
“没错。”
阿力的眼神已充满了悲哀道:“每个人活的都很苦,不光是我,每个农夫,商贩,力工,老人,孩子,女人也很苦,如意姑娘当然也很苦。”
百里望月又愣住。
阿力已将苦酒一饮而尽,眼神变得更悲哀的问道:“你呢?”
百里望月没有回答。
他也已将苦酒一饮而尽,眼神居然也变得充满了悲哀。
酒又倒好。
百里望月的目光却已离开了酒杯,移到了阿力的刀上,忽然问道:“你找我当然不是只为了跟我喝酒?”
“当然不是。”
“你酒酿的很好,不知道你的刀练的怎么样。”
“我的刀比我的酒好。”
“你的刀练的也很苦?”
“更苦。”
“你的刀练了多久?”
“我的刀没练多久。”
阿力坦然道:“不过三年,每日只是挥刀不过六个时辰而已。”
他的语气非常谦虚。
百里望月却已怔住。
他虽练刀十年,却远没有阿力练的如此刻苦。
他很清楚,就算是一个残疾的人,如此刻苦的练刀三年,也能将刀使得跟自己的手指一般灵活。
阿力非但不是残疾,还是个力气多到用不完的人。
他的刀究竟又有多么灵活呢?
阿力又将苦酒一饮而尽,随即笑道:“放心,我对付你,还不需要用刀。”
百里望月也笑了。
只不过他是苦笑。
阿力已不再倒酒。
难道他已打算动手?
菜园外的马车,传来健马惊嘶。
未动的那杯酒,酒香依旧浓郁。
躲在屋里偷看的姬老伯正紧紧的抱着老伴,瑟瑟发抖。
百里望月却对此全然听不见,嗅不着,也看不到。
他全身上下所有的感觉都已紧绷着集中在了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