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响了大半宿才歇。
转日皇帝便下了旨,接了华妃回宫,车驾午后便到了圆明园。华妃回到了圆明园的住所。倒安生了不少,过了几日安静日子,给皇后请安也准时了好几日。
安陵容这几日除了在自己宫里做针线研制香料,就是去天然图画看沈眉庄。这一日正在自己屋里做针线。门上守着的二等丫头宝娟慌慌张张进来禀报道:
“小主不好了!老大人出事了!”
原来松阳县令蒋文庆奉旨押送军粮,县丞安比槐随军押送。原本送往就近军粮储备处自有大军押送,可谁知半路遇上敌军流兵,军粮被劫,蒋文庆怕皇帝怪罪临阵脱逃,还带走了不少银饷。如今安陵容的父亲安比槐已经下狱了。
安陵容手上一用力,细细的绣花针扎进了指甲里,她抓着绣绷浑然不觉,身边站着的苏合惊呼一声,忙拉开她的手要把绣花针拔出来。
安陵容就着她的手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宝娟上来同苏合一起把她稳住,苏合拉着她的手咬着牙把绣花针拔出来,豆蔻去碧桐书院给甄嬛送东西去了,苏合让宝娟把安陵容扶住,自己去寻了金疮药来给她涂在针眼处。
安陵容推开宝娟的手,哭道:“苏合你快,快陪我去见皇上。”
苏合见她慌乱的不成样子,也不忍心,急忙给她理了理衣裳,就扶着她往九州清晏去。
到得九州清晏,只见门外颂芝正候着。见她来了行礼道:“给安常在请安。安常在这是来见皇上?真是不巧,我们娘娘正在里头呢。”
安陵容不敢往里闯,只挂着眼泪在原地站着,苏培盛此时听见动静出来道:“安小主,安小主还是请回吧,皇上吩咐了,若安小主来,让奴才告诉小主,皇上明察秋毫,必不会冤枉了无关的人。”
颂芝在一边冷笑。安陵容心知此时不是好时机,自己若胡搅蛮缠怕是更加不利。便也不擦脸上的泪,行礼道:“那就请苏公公回皇上一声,就说我来过了。”
苏培盛弯着腰应下。安陵容便转身走了。
回到燕草阁,安陵容冷静下来,此事自己能做的其实不多。她心里清楚,皇上对自己其实只有几分新鲜,并没有多少情分,就如当日的余氏,皇上可以喜欢昆曲,也可以转头就喜欢江南小调。如今唱昆曲的余氏已经赐了自尽,自己这个常在又有几分重要呢。
皇上不喜后宫干政,自己便是求,也无从开口,更何况从方才看来皇上只怕根本不耐烦自己去求。
宝娟方才进来报信,此时还守在门口,见安陵容坐在堂下揪着帕子只是垂泪,便小心上前道:
“小主,小主不如去求一求沈贵人。”
安陵容抬眼看向她,宝娟垂眸接着道:“奴婢听说此事出在济州,审理此事的正是济州协领沈自山沈大人。只要沈贵人为小主修书一封,想来咱们老大人便能化险为夷了。”
安陵容此时泪眼婆娑,心乱如麻,却终究不是刚进宫时那个胆小无知的女子了,如今她受宠多时,与甄嬛沈眉庄交好,眼界也自然不同。她看向这个平日里不曾注意的二等丫鬟宝娟,沉声道:
“这话不许再提!你当军政之事是小孩过家家吗。军饷大事,别说眉姐姐,便是皇上下令,也要同大臣们再三商议,我若去求了眉姐姐,便是为难她。皇上最不喜结党营私,眉姐姐父亲身在局中,此时帮我只怕更为皇上不喜,不但救不了父亲只怕还要连累眉姐姐。”
宝娟忙跪地求饶,直道自己无知。
安陵容擦去眼里的泪水道:“你下去吧,以后不得进内室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