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这头,华妃一走,太后便派人去等着皇帝,皇帝处理完政事,就被请到了慈宁宫。
上来太后便要问责伺候他的嫔妃,十月里晨昏都冷,也不见皇帝加衣。皇帝忙道最近莞贵人也刚刚病愈,没顾得上。
太后道:“皇帝见抱病嫔妃的次数都要占进后宫次数的一多半,你上回见华妃是什么时候,见皇后是什么时候?”
皇帝听出是华妃来过,又见太后身后放着件毛料的衣裳,问道:“这是,墨狐的皮子吧。这么好的墨狐皮,只怕青海才有。”
太后道:“午后华妃来看我。这墨狐的大氅,里头衬的是西番莲花纹的里子,这才叫相得益彰。”
皇帝手里拨着佛珠:“听说皇额娘赐给华妃一支步摇,想来烛光下看来更显光华,朕今晚便去细赏一番。”
“如今西北战事虽已平定,可西南土司,仍蠢蠢欲动。年羹尧骁勇善战,军事上还用得着他,华妃在宫中没有大错,皇帝向来喜欢她。如今也别冷待了她。”
皇帝道:“儿子知道。”
十月里年羹尧回京面圣,大军得胜回朝,一时间年府风头无两,迎来送往。皇帝在翊坤宫开怀,回了养心殿,一日日的愁眉不展。
天气冷下来后,沈眉庄的胎满了四个月,也偶尔出来走动了。碎玉轩里这时候出了件事,二等丫头菊青夜里烧炭关死了窗户,闷死了。
同屋的佩儿这天晚上正好守夜,冬日里门帘厚重,烧炭必然要留气窗,这晚菊青的屋子窗户都关上了,到了天亮,佩儿见菊青没有来换她,以为是睡过头了,便去屋里叫,打开屋子就觉得气味不寻常,忙叫了浣碧流朱一起。
散了味道后进去一瞧,只见菊青穿着衣裳躺在自己被窝里,已经没有了气息。
碎玉轩这里报给了皇后知道。这一日晨起请安,皇后便嘱咐了各处天冷用碳要多加小心。
“这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莞贵人宫里偏偏死了人,真是晦气。”齐妃拿帕子捂着鼻子道。
甄嬛脸上浮起一丝忧愁感伤,道:“菊青是从我进宫时就在碎玉轩伺候的……臣妾前几月才病了一场,如今宫里人又出了事。这些日子都在宫里抄经,等年下拿去宝华寺少了,再请个平安符回来压一压才好。”
华妃冷笑道:“莞贵人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佛祖,会不会眷顾。”
皇后只做壁上观,并不说话。
上个月甄嬛不再用缀了骨珠的香包开始她就觉得心中不安,吩咐了菊青不要轻举妄动,菊青也不像宝鹃急功近利,这一个月来相安无事。不曾想却这般悄无声息的死了。
如今沈眉庄身边有个陶嬷嬷,存菊堂便如铁桶一般,什么都安排不进去,甄嬛这里本来是个突破口,却不止没成事,还折进去一枚棋子。如此,难道真要看着沈眉庄生下孩子,协理六宫,成为另一个华妃不成?
皇后在上头看着满面愁容的甄嬛,不知心中正在盘算什么。
甄嬛在景仁宫应付了各宫妃嫔,回到碎玉轩,扶额倚在榻上闭着眼睛思索。
菊青自然是她让小允子处理的,做的干净,皇后纵然心有所疑,也无从查起,她也不会查,菊青那里的骨珠麝香等物都是证据。
今日请安她才觉得有些孤立无援。贵人以下是不必到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日常只需要到一宫主位处请安就好。沈眉庄如今有孕,景仁宫请安便只有甄嬛一人,面对各宫妃嫔的刁难,敬嫔偶尔帮她两句。
可敬嫔向来看华妃眼色,也不敢太过向着她。
甄嬛睁开眼睛,陵容虽现在也算得宠,可身份到底有些低了,皇帝不会轻易给她晋位分。还是该有个贵人以上的满人妃嫔,才能叫皇后和华妃的打算缓一缓。
淳常在是下五旗纳喇式的嫡女名叫淳意,进宫时以名为封号,过了年就满十七了,圆明园回宫后这些日子里也常来看她,总是说些嬷嬷训她不得皇帝喜欢的话,也有几回明知皇帝在她宫中还闯进来的时候。想来也是有这个意思了。
外头下起雨来,再下几场雨,只怕就要下雪了。
“雨露由来一点恩……”这后宫里的女人,到底为着什么活着,为着什么争斗。
过得几日果然下了一场大雪。
皇帝在甄嬛宫中,二人对弈。赌的是皇帝墨宝,抄写咏梅的诗篇。皇帝输了,正在抄写,甄嬛在一边做针线。二人便似寻常夫妻一般。
外头院里传来说话声,门帘一动,淳常在欢欢喜喜的拢着一把红梅进来,身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