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皇帝下朝后去了景仁宫用早膳,下午皇后就在景仁宫接见了敦亲王福晋。
福晋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养在宫中骨肉分离,敦亲王在外头做些什么她心里隐约也知道。先帝爷在的时候,各家男人们争,几个福晋妯娌之间的关系也微妙。十爷是叫母族钮祜禄氏捧得失了分寸,母族显赫,本人并无大才,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块香肉,谁都想拉拢。
谁知他便认准了八王那笑面虎的做派,八王生母身份实在卑微,他自己又于子嗣上艰难,其实先帝从未真正属意过他。十爷看不破,揣着一腔子野心,原先叫八王哄住要挣个从龙之功,如今又叫钮祜禄氏哄住,起了那大逆不道的心思。敦亲王福晋其实没有那起子想法,只看皇后便知,她是没有这个能耐做一国之母的,看着自己夫君宠爱别的女子,还要笑得端庄一派大度,又要长袖善舞,上敬太后下理六宫。
她所想之事唯有一双儿女可以在自己身边平安长大。
也罢,自己横竖劝不住,这一回不得已送了女儿进宫,希望能叫他清醒几分吧。
转日,官员们在朝上仍是对敦亲王口诛笔伐,刚刚散朝却便得知敦亲王一早已经去了张霖府上登门致歉。
张霖心中自然还是恼恨,只是以敦亲王的身份,做到这份上已经算是低头了,再闹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便也偃旗息鼓,与之言和。
寿康宫中,皇帝来给太后请安。
“快要年节下了,敦亲王的事情这时候能圆满解决最好不过。”太后手里捂着个小巧的手炉。
皇帝点了点头,略有些愧疚道:“只是累了皇额娘,要照看着敦亲王庆成郡主,朕如今已经封了她做和硕公主,年后便会接到宫里抚养。”
太后笑了笑:“累什么,那孩子也不小了,下头人看着,哀家费不了什么心思。只是,再过几日就是小年,翊坤宫里……可是要一直禁着足?”
皇帝道:“皇额娘的意思,儿子知道。华妃禁足期间,年羹尧几度上折子,又一直靠拢允?试探于朕。也是因为不满朕冷落了华妃。其实儿子与华妃多年情分,本也不欲一直禁足她,这两日,朕就去一趟翊坤宫,解了她的禁足就是。”
太后抚着手炉套子上的花纹道:“也好,这一阵子皇帝硬着心肠不曾去看她,向来她也收敛了性子了,皇帝亲自去瞧,叫她,也叫年氏一族更安心些。年下了,祭祀等事都费神,皇帝更加要保养身子,哀家同后宫这些人,都是仰仗着皇帝才有盼望。”
皇帝听着太后关怀的话,心里却想到了远在景陵的十四阿哥允禵。他登基后便收回了十四弟的兵权,召他回京软禁在景陵,太后嘴上没说,他知道她心里是心疼十四弟的。
她向来是心疼十四弟的。
纵使十四弟当初弃了他这个胞兄,反而拥护允禩,皇额娘也不觉得他至于如今的下场,好几次都想开口求情,是自己打断了她。以皇额娘的聪慧,自然能体悟他的意思,此后也不再提起。
只是二人心照不宣,一个知道她心中所求,一个知道他不会同意,维持着诡异的和谐,个中滋味也只有这对母子自己知道。
“儿子知道。皇额娘好好歇着,儿子改日再来。”
太后让竹息出去送皇帝,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风雪,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宫中尚且如此,不知景陵如何境况……
华妃这些日子禁着足,日日写悔过书送到御案前。怕皇帝不高兴,也不曾与宫外通信,倒是年羹尧时常递消息进来安抚她。
这一日她穿一身湖绿色旗装枯坐在窗下,外头雪映得窗户一片明亮,她心中却只觉灰暗。翊坤宫的富丽堂皇没有皇帝的眷顾仿佛都失了颜色。欢宜香点燃的烟在殿中袅袅弥散,她也仿若闻不到香味。
她从没有像如今这般意识到过,自己所倚仗的,皇上的宠爱,是那样的不牢靠。她的世界早就由皇帝的情绪组成,一旦皇帝不愿意再宠爱她,一切便轰然倒塌。
“娘娘!娘娘!皇上已经到了翊坤宫门口了!”
翊坤宫如今的首领太监徐忠茂急步跑进来禀报道。
华妃怔怔的,好似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人已经站起来,往外头走去,皇帝已经到了殿门外,华妃眼看着多日不见的皇上就在眼前才敢相信,他是真的来了。忙蹲下行礼,红着眼眶却没有说出话来。
皇帝道了声免礼,越过她自往里头去了。
华妃起身跟进去,见皇帝在正殿桌前坐下,又行至殿中再次行礼请安。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