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原本偏僻的莲花池边此刻围满了大理寺的人,远远走过的宫女太监们一见这阵仗,吓得赶紧低头目不斜视,生怕被抓来问话。仵作正对着地上一具泡水到肿胀的尸体做着尸检,身为大理寺少卿的卢宣负手站在一旁,目光犀利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和尸体。
卢宣:"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
卢宣最终将目光落在旁边始终低着头的宫女身上,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是个三等宫女,并不像是某位妃子身边得宠的心腹。
海棠:"回大人,奴婢是静轩宫的宫女,名唤海棠。"
海棠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身为三等宫女,她自然在这宫里没有什么靠山,而自己的主子静嫔娘娘也不受宠,一向被欺负惯的她遇到这种事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了。
卢宣:"说说你发现这个尸体的情况。"
海棠暗自吸了一口气,继续低着头。
海棠:"奴婢是奉旨去浣衣局取静嫔娘娘的衣物,途中经过这里,远远看见湖面上飘着衣物,走近了才发现是,是一具尸体。"
卢宣:"当时这附近只有你一个人吗?"
卢宣继续问道。
海棠点点头。
海棠:"这里位置偏僻,奴婢路过时,并未看见其他人。"
卢宣:"你可认识这个人?"
卢宣示意仵作拉开白布,指着地上的尸体,打量着海棠的神色,然而她鼓起勇气往尸体上看了一眼,立刻条件反射地跑到一旁捂着嘴忍着反胃的恶心感。
这样的情形卢宣并不意外,毕竟是泡了一夜的尸体,自然水肿地厉害,反胃也是正常的反应。见她还要缓缓,卢宣走到仵作旁边。
卢宣:"死因能确定吗?"
仵作:"初步判断应是溺水身亡,但死者身上有多处淤青和伤痕,具体死亡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仵作一边收起检验工具,一边回答卢宣的问题。
卢宣:"把尸体搬回去,你们几个在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卢宣蹲在地上看了看死者,注意到她衣衫有些凌乱,披散的长发。
侍卫:"是。"
随行的下属得了令,立刻在周围检查起来。
卢宣思索着这个案子缓缓起身,走向还在反胃的海棠。
卢宣:"现在好些了吗?你可认识死者?"
稍微缓过劲的海棠摇摇头。
海棠:"回,大人,奴婢身份卑微,并未见过那个姑娘。只是,这姑娘的穿着并不像是这宫里的宫女。"
卢宣:"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宣抬头看向她。
海棠:"宫女们的衣服和发髻都是依照其自身的等级穿戴的,加之宫里的各位娘娘们有的喜欢让自己宫里的宫女只穿一种颜色的衣服,是以从衣服配饰上可以区分宫女们到底是哪个宫的。但是奴婢瞧着那姑娘的衣服颜色艳丽,腰间还有环佩。即便是宫里哪位娘娘身边的宫女也不能如此穿戴的。"
海棠将自己所想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话到底该不该说,但总觉得要说出来。
卢宣:"你倒是看的仔细。"
这番言论让卢宣多看了这个低着头的宫女一眼,明明刚刚怕的要命,却注意到了这些细节。
海棠:"奴婢只是随口胡说的,还望大人见谅。"
海棠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双腿一曲跪在地上。
卢宣:"你没说错什么,起来吧。"
卢宣也没想到对方被自己吓到了,欲伸手去扶,却被海棠躲开,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轻了。
海棠:"奴婢不应妄言,还望大人见谅。"
海棠垂着头,心里扑通扑通跳着,刚刚,他的手差点碰到自己。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在这深宫里,她更是任人欺负的下等宫女,从不敢奢望什么。然而,眼前这位大人似乎和之前见过的那些不一样。
卢宣:"你起来吧,跪着膝盖不疼吗?你说的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并不是妄言。"
卢宣也自知伸手的举动有些轻浮,目光落在她垂下的脑袋,忍不住想到地面寒凉,她的膝盖是否磕红了。
如此明显关心的话语再次在海棠心湖投下一颗石子,然而她深知身份卑微,也只能把头埋地更低。
海棠:"多谢大人关心,在大人面前,海棠身为宫女,理应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