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春红趁着吴祥霖去我家选寿衣,和老太太两个人上炕去搬动吴老二,想把吴老二搬到地上的门板上。
吴老二神智清醒,什么都知道,春红和老太太刚要动手搬,吴老二自己猛蹬炕里,大头冲下摔下来,春红和老太太当时都吓傻了。” 张喜呷了一小口酒,意味深长地小声说:“她们不得已才大声叫我进去的!不然我怎么能知道啊?” “老太太为什么要跟着春红做?”吴翠哈不理解地问。 张喜摇摇头说:“老头不行了,老太太急于找依靠,必须拿出态度来!” “那是她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伴啊!”吴翠哈的眼圈有些泛红。 “没用的!可怜的吴老二,后脑勺都摔瘪了,我用了好多纱布塞进去,都没垫圆。吴祥霖怕被人看出来,让我特意给处理了,其实都是糊弄鬼的,还是能看出来!” “吴老二不是不想死吗?为什么会这样做?” “怕花钱!吴老二的抠劲儿你是知道的!他自己这样,儿子不给治,让街坊邻居笑话,治吧,还怕花钱!一辈子都钻到钱眼儿里的人,一分钱都恨不得掰八半花,在钱和命当中,他选择钱,不要命也要钱!” 张喜正襟危坐,皱着眉头忿忿地说。 吴翠哈突然掩面而泣,这个二大爷,父亲吴老六的亲哥哥,在屯子里剩下的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的没有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吴翠哈泣不成声。 和父母有关系的亲人越来越少了,她想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姥爷,还有自己的儿子,这些失去的亲人们,又多了一位,就是不i知道,吴老二死了,是不是使者李小宝来接的? 吴翠哈哭着哭着,就想找李小宝问问,又不知道李小宝在哪里能找到,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被风吹出去了。 “翠哈,别哭了!人都会有一死,我这个见惯了生死的白事先生,都被吴老二的死法给震惊了。不说了,说点高兴的事,活人还是要继续活着!柳大厨在城里还好吗?” 吴翠哈擦擦眼泪,哽咽地说:“还挺好的!开了一家顶峰熟食店,生意非常好!” “那就好!”张喜欣喜地说。 “你呢?” “我,我嘛,不好也不坏,那么回事吧!”吴翠哈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生活。 “翠哈,你家的地我和小柱都帮你种着呢,你家的院子每天都会去打扫,这是柳大厨临走时特意安排的,我们必须做好!你回家住的时候,水缸里的水别用,那个没换,没人住,换了也没用!” 吴翠哈呆住了,自己真没想到,自己的家,柳丁托付张喜在照顾,感谢的话哆哆嗦嗦在嘴边,还是没有说出来,怎么感觉哪一句都不合适呢。 想想自己回到屯子,还没有来得及回自己的家呢,吴翠哈已经无心喝酒,离开了张喜的家。 吴家院子里一丝杂草都没有,所有的东西井然有序地摆放着,真的如张喜所说,只有水缸里的水没有换。一个很长时间没有人住的院子,打扫的这么干净,根本看不不出来没有人住。 吴翠哈的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比柳丁帮忙照顾的时候更加感激,毕竟和张喜家的关系,全都是因为救了张大吉的缘故。张喜家的感恩,总是让吴翠哈有些过意不去。 院子门“吱呀”一声开了,柳母端着一盘包子在门口。 吴翠哈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你回来了,我包了包子,给你拿来点!你,你要不要吃?”柳母支支吾吾地说,还有些不好意思。 “要!要!我爱吃您包的包子!”吴翠哈小跑了两步到大门口,从柳母的手里接过包子。 柳母头也不回地走了,生怕吴翠哈再说客气的话。 吴翠哈的心里温暖多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值得回忆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张喜“咚”的一声撞进来,脸色灰白,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喊道:“吴翠哈,你给吴老二的老伴吃鸡了?人要不行了,你在家呆着吧,他家派人来找我了!” 吴翠哈刚把包子放在灶台上,被张喜的话吓得两条腿一软,坐到地上。 “你先别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把大门锁上!”张喜飞快地跑了。 原来,吴翠哈离开小偏房以后,吴祥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母亲抱到炕上,发现母亲开始口吐白沫,眼睛向上翻着白眼。 吴祥霖吓坏了,跑出来大声呼救,来了几个街坊邻居,老太太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了。 有经验的人说,老太太像是嗓子眼儿被卡住了,说是拎着老太太的两条腿,用力抖,说归说,却没有人敢真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