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坐在大堂里,菜很慢很慢才上来,老丁已经饿了,人一饿,心情就会变得很差,想埋怨,还没法说出口,倒是春妮,一直在想办法说点有趣的事,转移老丁的注意力。
吴翠哈心里有些焦躁不安,担心大舅和春妮一直在,后厨的人如果过来想说点什么,老丁不就知道酒店出事了。老丁刚刚出院没几天,不想让老丁跟着操心。
没办法,吴翠哈假借去后厨催菜的理由,又去了后厨,大大方方讲出来,老人在,今天不等大家来说说,明天下午再过来。
吴翠哈说完,后厨里依旧是忙碌的,没有人说什么,吴翠哈甚至觉得大家有可能没听见,嘴巴动了动,还想再解释几句,又觉得没有必要。就是感觉到后厨的气氛有那么一丝丝奇怪,每个人都若无其事,但又明明有事。
老丁中间去卫生间的时候,春妮的眼睛看着菜盘,突然问:“他出什么事了?”她的这句话只是问出来,也没有提名道姓,又没有直指在问谁。
吴翠哈和小丁丽很清楚她在问什么,同时都要张嘴说,突然停住,互相看了一眼,吴翠哈把嘴巴闭上。小丁丽四下看看,压低了声音,还用手遮住嘴巴。
“君酌酒店后厨烫伤厨师了,人家住院呢,我哥,老板在医院护理,人家还要赔偿到八十岁才肯罢休。”
春妮表现得很平静,没有任何大惊小怪。她一直在提着气息,听完小丁丽的话,闭紧嘴巴,闷声把那口提着的气息喘出来。
“我俩今天就是要......”小丁丽不明白春妮的态度,想继续说,老丁进来了。
“我们俩今天就是要吃点好吃的,嘴巴没味,馋了!不过,明天我姐丁秀回来,晚上我们还是来这里吃吧,她还没来过君酌酒店吃饭。我和前台预定一间包房吧!爸,我姐这么着急回来,是有事吗?”
老丁仔细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她在电话里也没说什么啊,就说明天到家!”
“那我们去接她吗?”
“不知道几点到啊?”
......
丁秀是早晨到的,她从美国那边坐飞机到首都机场下飞机,再转到火车站,坐了一宿的火车。才算到达了这座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城市。
她直接去了父亲的家。虽然知道,那个家只能算作名义上的家,女主人早就从母亲换成其他的女人,可是还有老父亲在,不得不回去。
敲门的那一刻,她深切地理解,妈在,家在,妈走了,那个从小生活的家已经不存在了。手悬在半空中,深呼吸之后,犹豫不决地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丁秀看来,这个女人应该比自己的年龄还小,心里不禁怀疑,这不可能是父亲新找的老伴。但是明摆着这个女人就是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睡眼惺忪,低胸的睡衣,半露着颈部以下白嫩嫩的肌肤,不是老伴又能是谁?
“是丁秀回来了吧?老丁!丁秀回来了!”女人欢快地喊着,熟悉的叫出丁秀的名字,丁秀自己一度模糊,女人自己认识?
屋子里面传来脚步声,老丁出现在门口,腰间扎着围裙。看到丁秀眉开眼笑地说:“闺女回来了!爸正在做饭,你快进来,洗洗手吃饭!”
丁秀原本物是人非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换而言之是温暖,这个老父亲,一把年纪还在为女儿准备饭菜,家果然是世间最温暖的地方。
她拎着皮箱走进去,屋里的一切都是全新的,墙刷了,家具换了,床品换了,窗帘也不是那个老旧的,自己以前的房间,所有熟悉的东西都不见了,她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了。
“进去吧,这是你的房间!还忘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伴,叫春妮!她为了你今天到家,一大早就起来打扫,床上的被褥都是新换的,连床头柜上的杯子,都是新的,专门给你准备的!衣柜里有新睡衣,春妮给你买的!你洗洗脸洗洗手,换上试试合不合身!”
老丁站在丁秀的身后,一直注视着丁秀,丁秀的脚步停下,他的心就紧张地砰砰乱跳。大女儿丁秀是博士,有高知文化的人,没有小女儿那么好摆弄。
他昨晚都没睡好觉,就担心丁秀到家以后,和春妮不能友好相处,毕竟远渡重洋回来的女儿,老丁是真怕出什么乱子。
丁秀听到父亲的话,为之动容。
在国外久了,丁秀还是可以接受父亲再婚,再婚的对象年轻与否,她也不会过于纠结,转回身看着春妮说:“谢谢春妮!我们年龄相仿,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