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像花般绽放,又像溪水般流淌,他看见、听见、嗅见、感知到的一切,都是他的渴望,他的快乐,他理想中的美好,事实上,这些没有具体的形状,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混乱又随意,偏偏真真切切地给出了标准答案。
都是假的。
他对自己说。
但他可悲地沉醉于此,哪怕知道是假的,哪怕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可他一边发抖,一边享受。
无论他在现实做出什么样的努力,他都不可能再获得这样的体验,这是一个必然的结论。
没有人能放下这一切。
克莱斯突然清醒了一点。
没有人能放下这一切,但我不一样。
我和那些蠢人不同。
他对自己强调。
他咬破手腕,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仿佛在向他证明,他根本不想醒来。
是的,我不想,但我得这样做。
他用力揉搓着伤口,指尖钻进两根长骨的缝隙间,他几乎要把尺骨从手臂里扯出来,才终于感觉到了微弱的痛感,他为此而生出某种微妙的快意。
他把自己拆解,痛感堆积成模糊的视野。
他从梦中惊醒,剧痛仍然绵绵不绝,尤其是梦中被咬伤的左手手腕,此刻仿佛真的被人剥皮拆骨。
“呦!看看谁醒过来了?”
耳畔的嗡鸣被女人调笑似的语气冲散。
克莱斯还没从疼痛中回过神来,睁开眼睛,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黎安的……姐姐?!”
阿斯特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叫我阿斯特娅就好。”
克莱斯点了点头,“她已经走了。”
“……她要是不走我还不来呢。”阿斯特娅小声嘀咕了句,又慢吞吞道,“她要是没走,你如今已经变成挂画了。”
“什么画?”
“你没看过那幅天堂?”阿斯特娅惊奇地看着克莱斯,紧接着撇了撇嘴,“那分明是通往地狱的传送卷轴。”
“……”
克莱斯总算能聚起些精神,强撑着坐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倒霉鬼喽!”阿斯特娅摊手,“至于怎么回事……黎安是最危险的东西……的一部分。”
她考虑了几秒,幽幽道,“你变成怪物的话我可就救不了你了。”
“什么?”
“她的存在就会改变周围的一切,她的信徒会受到她的影响向任意方向异化,你听过异化后的信徒说话吗?它们只会高喊着她的名字,狂热地赞美她,而且,它们非常幸福快乐,也只感觉到这个。”
“……”
“看样子你感受过了。”阿斯特娅轻啧一声道,“你真幸运,她对你不感兴趣后只是抛弃了你。”
“那不幸呢?”克莱斯问。
“不幸?”
阿斯特娅冷笑。
她坐在旁边的床上,没有回答。
周围的光线好像突然暗淡下来。
克莱斯的注意力被迫集中在她的身上,余光里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当他看过去时,却一无所获。
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酝酿起淡淡的甜香,像是熟透到近乎腐烂的葡萄,又像是盛夏时刚切开的冰镇西瓜。
像森林里湿漉漉的风,像阳光下的瀑布,像雨水激起的尘土,像轻风送来的叶香。
他没办法确切地形容,即使他自认为对香的认知已经足够优秀。
伴随而来的没有温柔,没有暧昧,只有恐惧,熟悉的恐惧。
窒息的回忆恍若昨日。
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有一双仿佛从迷雾中透出来的眼。
她的眼睛是纯黑色的,却仿佛藏着宇宙和星光,它像是活的,它在呼吸,在嘲笑,在咆哮。
“你是……带给我恐惧的……你也是……”
“不,还是不。”阿斯特娅回答,“我可不是那种东西。”
有风吹过。
克莱斯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
世界好像重新亮了起来。
阿斯特娅悠哉地翘着二郎腿,语气随意,“我只是个倒霉蛋,研究这些见鬼的东西,稍微掌握了一点技巧罢了。”
“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阿斯特娅兴致盎然,“毕竟我只是很想让她不高兴,她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谢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