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觉得自己一个头，三个大，一个是因为听到鹿蜀说没有对她动凡心，莫名的酸涩和羞耻，二是因为得知玉戒被送给别人的莫奇近来有些郁郁寡欢，三是因为那个看起来不靠谱实际靠谱却又变得不太靠谱了的星河，最近竟然撇下了肖安，开始和一个女孩子形影不离，那个女孩子，多少有些来路不明。

“我觉得那女孩子有点问题。”秋心躺在床上若有所思，鹿蜀在一旁入定，莫奇睁着眼睛立在窗边，一束月光照在它的身上，温柔却似乎要把它刺穿。

“那女孩子和我以往见过的都不同，明明不是特别漂亮，身上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吸引力。”莫奇没有听到秋心的话，秋心仍在自言自语。

“要不明天我把她约过来，你帮我看看！”秋心说着突然一骨碌爬起来，“看看她是何方神圣，能把九尾狐狸都迷倒。”

莫奇终于听到了秋心的话，她转过了脑袋，“你想多了，历来只有九尾狐狸迷惑别人，哪里会有人能迷惑到九尾狐狸。大概只是那家伙一贯口味挑剔，没有吃过粗粮，图个新鲜感而已。”

秋心想了想莫奇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她复又躺下，嘴里小声嘀咕着：“如果真有那种可以迷惑人心的东西……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莫奇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走到秋心身边低声道，“你刚刚说为所欲为的时候……小脑袋瓜子里面想着的是谁？”

秋心似乎是被人拆穿了心思，连忙翻过身，脸色微红，“你在胡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到星河对那小姑娘言听计从的样子，有感而发而已。你是没看到，有那小姑娘在，他连我这个亲表妹都看不见了。”

秋心自然不敢告诉莫奇，她脑袋瓜子里想的是谁，因为那瞬间她的脑袋瓜子里只有黑泽之地的记，那个拯救她于水深火热的，让她的安全感爆棚的人。

“你该不是……”莫奇的语气似乎是有些焦虑，“你该不是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哥吧？虽然你们一人一狐，也算不上乱伦，但是……”

“但是什么啊？你在想什么呢？！”秋心给她的话吓了一跳，从床上弹起来，“怎么可能？我会喜欢那个臭狐狸？！我，我喜欢的是……”秋心突然顿住了，她自然知道是不能将自己对记的觊觎告诉莫奇的，毕竟她知道鹿蜀是不可能对她动凡心的。既然不可能，为什么要说出口呢。

“你喜欢的是谁？”莫奇不依不饶。

“我谁都不喜欢，我喜欢的是我自己，行了吧！”秋心没好气地掩饰自己的心虚。

莫奇看到秋心的样子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但她却莫名有些担忧，因为她知道秋心如今的社交范围有多狭窄，“星河”，“肖安”，“沙棠”，一个是狐狸表哥，一个是孟婆惦记的儿子和荀草的心上人，一个是憨痴游魂，总之都挺麻烦。她独独忘记了身边入定的鹿蜀，虽然说如果秋心喜欢上了他，麻烦可能也不会比喜欢上其他人要小。

鹿蜀假装在入定，实际上从秋心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支棱着耳朵在听。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秋心变得上心的，明明一开始百般嫌弃。从黑泽之地救她的时候么？从她被孟婆上了身的时候么？他不知道。当日莫奇问他，他是否对秋心动了凡心的时候，他的内心竟隐隐约约有了另一个答案。他斩钉截铁地说出“我没有”的时候，大概是自己内心抵触这种动摇而假装的坚定吧，他自己也分不太清了。他还是宁愿相信自己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一心只有白泽，只有三界，从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月色动人，此时秋心口中提到的小姑娘正穿着绵绸舒适的睡衣躺在星河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一边的星河依然熟睡，嘴里仍旧低声唤着，“阿瑶，阿瑶……”

阿瑶满意地往星河跟前挪了挪，将手搭在星河的胸口上，感受他均匀有力的呼吸。她此时此刻多么幸福啊，不用躲在暗无天日的匣子里，不用满脑子都是前世的回忆，她此时此刻拥有了自由，拥有了自己想要的爱人和一切。只是偶尔午夜梦回，脑海里会有人轻轻唤她“阿瑶，阿瑶……”，只是那个唤她的人，似乎是她千百年前的爱人，长着和星河截然不同的脸。

“阿瑶，你在想什么？”身边的星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细长的眉眼闪着灼灼的光华，他望着阿瑶，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温柔和欲望。星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个千年的狐狸，竟然会栽在一个看似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手里。

“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怀疑我不是人类了。”阿瑶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