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玻璃罩,往里指了指,“夜巡(在这)。”
“干!”厄尔双手抱头,身体不住的颤抖,他抓了两把头发,挪到墙边,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起了身。他没有去拾地上的燃油灯,而是步履趔趄地跑回了大厅。
他坐在点点火光的簇拥的大厅正中,一时觉得这宗教仪式般的邪性现场竟这般温馨。他双股战栗不已,身体失了力气,心跳快到要跃出胸膛。
刚才那东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稍一回想,一股迟来的恶心感填充了他的感官,“唔!”他捂住嘴,头偏到一边干呕起来。由于长久没有进食的缘故,他的胃无论如何收缩、蠕动都吐不出一丁点食物,“哕!”
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干呕好一阵子才消停。
夜巡灵安静跟在一旁没有声响,身体半隐在阴影中一如厄尔最初见到它时那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安静下来,身体不再剧烈颤抖,也不再大口喘气,因遭受巨大恐惧而冰凉的手脚正逐渐回温。
厄尔抬头对夜巡灵开口道:“下次遇到那种东西,提前告知我。”语气颇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夜巡(尸体)?”夜巡灵显得有些疑惑。
“不,算了。”他没心情去和夜巡灵解释,也明白对幽灵而言,多数时候不能共情人类的情感,至少恐惧并不相通。
“一回生二回熟,”他接着低声自语道:“我多少也算见过大阵仗的人了,下次不会再这么失态了。”他想及自己适才的无能狂怒,对夜巡灵道了声抱歉。
“夜巡。”
他听出了夜巡灵话语中的关怀,满不在意地摆手:“毕竟我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心理承受力差点能理解吧,下次不会了。”
“夜巡?”
厄尔摇了摇头,朝门洞走去,附身拾起掉落在地的燃油灯,随意扫了两眼发现没有明显的破损:“质量不错。”
高举手中提灯,光明再次驱散黑暗,无言形容的大恐怖再次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半椭圆的巨型玻璃罩,将近一人高,里面七零八落地堆满了残肢与残缺的无头尸体,零星的黑红血污沾染玻璃圆壁更显出几分妖异,七颗神情各异的头颅堆成小塔放在正前位置,其中六个面朝尸堆,唯摆在塔顶的那颗直面来者,眼睛死死盯视前方,似乎审视每一个到此的活人。
眼泪再次流出,厄尔用手背揉着满是泪水的眼眶,内心平静,他知道自己正受这副身躯影响,那个已故的亡魂正在悲泣。
可怜的家伙,他心想他的母亲应该也在这里面腐烂着,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确定这个真相,透过玻璃罩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些残肢正朝着巨人观的方向演化,其中不少尸体已经溃烂。
且不说里面的人并不是他可以共情的亲人,即使是,他也不会打开玻璃盖,去品尝其中滋味。说到底他是一个薄情的不肖之人,他没有心情也没能力让他们入土为安。
他凝视玻璃盖里的东西,仿佛遇见许多古老的坟墓,不知距离的深处传来阵阵哀嚎。
他莫名想到了阴暗水沟里的无名尸体,想到了许多以前看过的猎奇小说中描写的画面,那时任他如何天马行空,也不会有当下的感受。
这便是死亡的厚重吧。
逝者如斯夫?
他在某一瞬间完全丢弃了恐惧,思绪万千,也许死后能得安葬已是最好的时代了,起码在他生前,侮辱尸体是会判刑的。
起码他的老叔再怎么受苦受难也不至于被人剁成几块与他人的残肢一齐装进大玻璃罩以供他人观摩。
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已布满血丝,他突然不那么在意银河队的目的与想法了,只觉得他们全都该死,或许他们也应该在死去后被人装进某一容器,作为艺术品出现在各大猎奇博物馆内,名字就叫‘轮回’?
“该死!”他不能再想这些事情了,因为他意识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他的父母无了,他已经失去了可能拥有的潜在筹码。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恐怖组织的行为不严谨地推断可知他成为缸中脑早已不再是被害妄想症患者的单纯戏言,此事现在已有事实背书。
他朝夜巡灵颔首,夜巡灵会意向前飘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夜巡灵身后,越过尸体罐,借着火光看到了一排排储物架,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物资,其中就包括他心心念念的医疗物品与食物。
如他所料,储物架上的食物全是便携式食物,最多的是面包与罐头,都是拆封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