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收拾得很干净。
病榻之上,一位面相和蔼的老太太捧着相册一页页缓慢翻动。那本相册是经由笔记本改造的,塑料照片夹层被制作者悉数移植到了每一页纸张之间。每页纸张都记录了有关前一页照片的故事,抑或是一些相关的诗句。
照片里有老人,中年人,以及从婴儿开始成长的孩子。
吱呀,病房的门开了。
老太太合上相册放在床头柜上,抬头望向病房的门。在视线扫过门前时,她浑浊的眼眸似乎清澈了一些。
“小灯......”
“哎,奶奶。”
灯一路小跑来到奶奶床头,一把抱住了奶奶。
“哎呀小灯,我的乖孙女来了!”
“奶奶,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小灯!”
一老一少寒暄片刻都笑了,眼角却泛着泪花。
灯的父母与刚到的医生在门外小声聊了几句,便也一同进门,接下来就是照常的指标检查。医生检查完毕后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留下灯一家人。
灯本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考学失败的事情便如鲠在喉。
老太太望着静静坐在一旁的灯,似乎看透了一切,她只是淡淡笑着道:“小灯来看望奶奶,真是懂事的孩子。”
之后便也没问灯什么问题,而是聊起了灯小时候。聊到有趣处灯也被逗笑了,原来自己依稀记得的童年趣事奶奶都还记得,她便笑着握住奶奶布满皱纹的干瘪的右手。只不过,手有些许冰凉。
母亲递来刚切成小块的静冈蜜瓜,灯接过盘子想喂给奶奶,奶奶摆了摆手拿起牙签。
“谢谢,不过我还没到需要小灯喂的地步。”她笑道,将一小块蜜瓜瓤缓缓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这静冈蜜瓜还有车厘子都是小灯......”
“妈妈......!”灯下意识打断了母亲的话语。
“哈哈,这个不用讲、不用讲我也知道,谢谢小灯。”奶奶露出慈祥的微笑道,顺带轻抚了一下灯的灰发小脑瓜。
“唔......”
灯脸颊微微泛红,偏过脑袋去。
“小灯,这是奶奶新写的小诗,仿写的泰戈尔飞鸟集。要看看嘛?”
“好,我想看。”
......
灯与父母与奶奶度过了平凡祥和的一天,傍晚在医生给护士交代护理事项后一家三口与老太太道别,回到家中。
一切都显得那样正常,除了父亲那张佯装平淡却难掩僵硬的脸孔。
夜里,灯填完羽丘的复读资料表提交成功以后,便给远在柏林的祥子发消息。
“小祥,我今天去看望了奶奶。”
“真好,灯酱很孝顺呢。”
“唔......应该的。况且奶奶从小就与我亲近。顺带一提,我奶奶的诗写得很有水平,或许是隔代遗传的缘故,我对诗歌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原来如此,难怪第一次看小灯写的文字,我就感觉好像诗歌般优美动人。”
“唔对了,灯酱你之前和我提过你奶奶的病,现在你奶奶的情况可有好转?”
“医生说没有恶化,也未好转......目前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但是想要痊愈也是非常困难......”
“唔......这种病我之前查了资料,确实是难以痊愈,以目前医疗科技来说也只有维持罢了......”
“是的......”
“那个,灯酱你入学手续都办好了吧。”
“嗯,办好了。”
“我之后会去声乐部找巴赫(bach)老师要一些训练歌谱。到时候我会把曲谱转发给你,记得每天练习哦!”
“嗯好的,谢谢你小祥!”
“羽丘声乐部的教室在傍晚放学之后到晚上七点声乐部开始练习之前都是对外开放的,那段时间都可以练习。”
“啊好,不愧是小祥,时间都摸得那么准。”
“额......我这要是摸不准才奇怪吧......”
“也......也对呢,哈哈!”
“我今晚还得练习这周的课作,是肖邦的《一分钟圆舞曲》。那我们就先不聊了吧。对了,灯酱你有什么问题一定要随时找我!别闷在心里会憋坏的!”
“嗯,我会说的,小祥拜拜。”
“灯酱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