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那年初秋微凉的天气里。
那是个暴雨到临之前难得风和日丽的晴天,第一片枫叶落到了带着夏日余温的水泥地上。打捞队将他从水中捞起,在家人们到来之前就已经用白布裹了起来。
人们说他是因为在研究所的工作不顺利而选择了自杀。纸上冰冷的黑字毫无美感地写着“溺亡”两个字,然后便草草地为那个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人画上了句号。
“据说他成绩很好,家族的工作也做的不错,毕业没多久就在学界崭露头角。可惜,那可是‘守林人’本家的大少爷,八成是没受过挫折,稍微有点事情就经受不住了。”路人们发出带着一丝嘲讽意味的叹息“没有金刚钻,莫揽瓷器活,倒不如当时彻底回家接管‘守林人’的职责。”
青河站在岸边,周围是起哄的人群,她忽然觉得溺死的人其实是自己,焦虑不安到无法呼吸。她看着穿着黑衣服的打捞队,像是送葬的鬼魂一般围着那个被放在白布上的人。原本晴朗的天空再一次下起了雨,早秋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淌到了身上,打湿了她的线衣。青河却觉得感觉不到寒冷,她摇摇晃晃地挤过人群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他像是睡着了一样,脸颊如同纸一般苍白。
青河缓缓地蹲下身,伸手拉开了那张盖在他身上的白布。白布下露出一张更加苍白的脸,她松开手,任由那张布重新将他遮盖。明明那样熟悉,可却又觉得无比陌生。这就是他,可这又不是他。我的哥哥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此刻失去灵魂葬身海底的皮囊。
可这就是他。
“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掉眼泪,巨大的雨声让她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的人群里“哥哥、你醒醒,我是青河啊…”
那个人没有动静,大概也再也不会有反应了。由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最后失控地嘶吼,她近乎崩溃地一遍又一遍喊着自己对他的称呼,祈求着他能够睁开这双不可能再睁开的眼。
“哥哥…哥哥……”她颤抖着将手伸向了那个人的脸的方向想要再一次抱抱他,可这次却没能触碰到他的皮肤。
手被一旁的人抓住了,她回过头,看见青泽就这样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青河看着他,先是愣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失控地大哭了出来,后者也只能轻轻抱住了她。
“哥哥…哥哥…不要死、不要走…”她一遍又一遍说着。
青河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青年,我见过他,我认识他,在毕业典礼寄来的相册里,他们一同笑着站在绿茵草地上,那个人理应是他的同学,他的友人,他的知己;本应该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但是他注视着这一切,眼神是那么的冰冷,像是此刻这个初秋时节冰冷的河水,而自己便是溺死在河流湖泊里的鱼。
青河下意识地把头埋在了青泽的肩膀上,再次抬起头时,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别怕,”青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会保护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保护你。”
雨水那么冰冷,仿佛要将一切带走一般滑过了他们的脸颊。
青河点了点头。
“好冷…青泽…我好冷…”她终于还是张口说道“带青云哥一起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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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安排在了三天以后。
从那天之后,青河就像是一具在人间游荡的行尸走肉一般。她将自己整日包裹在床榻里,不吃也不喝,就好像这场葬礼是将要为她而举办的一般。
最终她被青泽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她原本想要重新躺回去,却被青河狠狠拽住了肩膀大吼道:“你想要和大哥一起死吗!?”
为什么不行呢?她在心里想着,可嘴上却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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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的现场庄严而肃穆,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丧服前来送这个年轻有为的生命最后一程。许多人哭泣着,无论是真情实感还是虚情假意,至少有人还在为他落泪。
青河和青泽站在草地上等待着青宁,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终于瞥到了青宁的身影,青泽举起手臂冲他挥了挥,青宁看到了青泽挥舞的手,于是向他们的方向走来,刚走了没几步却又忽然又停了下来。
一个黑衣服的男人拉住了青宁,少年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个人男人带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弯下身和他说了些什么。青宁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他冲那人鞠了一躬,便接着向青泽和青河走了过来。
“他是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