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河走出楼道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她游荡的神志拽了回来:“嗨,林青河。”
“叶灼言?”青河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对面花坛边的叶灼言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话问出口青河又有点后悔,她注意到对方通红的双眼和浓重的黑眼圈,猜测他大概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什么,我在想一些事情…”他的声音带着鼻音,把手交叉在膝盖间,空洞地望着前方缓缓说道“我在想我弟弟的事情。
“你弟弟?”青河有些疑惑地反问。
“恩,我以前没和你说过吗?”他看着青河,神色微微变了变问道。
“是啊,第一次听到。”她愣愣地摇了摇头。
“这样啊…”他轻轻地摇着头笑了笑“他死了。”
“什么?”青河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一时有些惊讶。
“他出生就被查出来有遗传病,那时候医生就说他可能活不过十八岁。后来治疗了很多年,大家都以为他治好了,没想到还是突然复发去世了。”叶灼言低下头摆弄着手指,语气平常地讲出了刚刚发生的事实,就好像在说着和自己完全无关的话。但青河知道,此刻这份淡漠不过是大脑给出的保护让他一时无法意识到自己的悲伤,这种感觉她再清楚不过。
“抱歉…我很抱歉…”同样经历过与亲人生离死别的青河知道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安慰,只能低声对他道歉。
“其实我并不觉得很难过,相反,当我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的那行字时,我甚至会觉得终于解脱了一样…”他依旧坐在那里说着故作轻松的话语,眼神却早已将他的心情出卖“林青河,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烂透了?”
青河走到他面前,原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这次终于有了安慰的理由。
“不是的,叶灼言,不是这样的。你只是突然遇到这么难过的事情,大脑还没有将这一切反馈回来。”她弯下身扶着叶灼言的肩膀说道“这并不是你的错,相反,这反而说明你真的很舍不得你弟弟…”说着说着,青河自己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叶灼言看着青河,他们四目对视着,青河甚至能从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个一个看起来更为年幼的影子,那个孩子对她说“青河,你可以抱抱我吗?”
“当然…”她伸出手抱住叶灼言,那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画面。
同样的夕阳下,她从被人搂在怀里的人变成了搂住别人的那个。她俯下身,就像在拥抱曾经那个无助哭泣的孩子。
“叶灼言,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他也一定在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顺着叶灼言的后颈流进了他的衣服里,青河抬起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那个已经离去很久的她自己。与往日不同,这一次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就像曾经那个浸泡在尼古丁中的青泽一样。
叶灼言微微抬起头,也举起手臂将青河抱住“可以陪我去再见一见我弟弟吗?”他在青河耳边轻轻说道“我想和他好好道个别。”
“当然,如果你希望我陪你去的话。”青河点点头,她无法拒绝这个请求——她无法拒绝再一次回到她面前的自己。
当他们到达墓园时已经是傍晚了。一座座墓碑沉默着排列在寂静的墓园中,如同守卫一般守护着深埋地下的灵魂。
叶灼言在前面走,林青河跟在他后面,直到对方在一个墓碑前停了下来。林青河也停下了脚步,她望向那座墓碑、上面刻着一个名字:叶烁辰。
“你看,这就是他拥有的一切了,一个名字,一个墓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叶灼言站在那里,背影看起来就像是要和眼前的坟墓融成一体“他一无所有,现在就连生命也被夺去了,就这样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了。”
“别这么说,他还有你啊。”青河也蹲下身,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他也有我,怎么会是一无所有呢?”
“哈哈…林青河,这才是你第一次见到他,在此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叶灼言转过头看向她,眼眶中带着血丝和没流下的几滴泪“你又凭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就知道了,我会记得他的,就像你一样。”青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只要我们还记得他,他就不会一无所有地死去。”
叶灼言依旧盯着青河看了一会儿,然后沉默地将头转过去。
青河站起身,就这样陪他待了一会儿,她再次开口问道“上次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