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倒是显得一直在没话找话的青河有些慌张。

“要不你坐会儿吧。”江墨感觉到青河的手在发抖，想起身让对方在椅子上坐下，却立马就被对方阻止：“不、不用，我站在你后面就好…”青河拒绝的时候险些咬到舌头，她结巴了一下，把扶着他肩膀的手抽了回来，然后重新晃到了他后面。

江墨便也没再坚持，只是看着玻璃上对方的倒影缓缓说了一句“真慢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啊，真慢啊…”青河的手指在椅子上有节奏地摆动着，像是在掩饰心里的不安一般重复着他说的话。

“你是有什么预感吗？”江墨侧过头看向神情紧张的青河问道“从到这里开始好像就一直在心神不宁。”

“其实、江墨，我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青河正准备往下说，忽然另一边监禁室的大门猛地被推开了，这吓了青河一跳，说到一半的话也因此被打断了。”

穿着囚服的人几乎是被拖着进到探监室的，他挣扎着被前方的警员拖拽着进了门，虽然有隔音玻璃，却还是能隐约听到他声嘶力竭的吼声。

青河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干瘪的嗓子，微微向后退了一点儿。那张被按在玻璃后的脸上遍布着各种丑陋的疤痕，新伤旧患蜿蜒地爬在他的皮肤上，和梦中那扇镜子上的反射已经相差甚远，只能勉强从尚且完好的部分中推测出他们是一个人。

江墨的眉毛无意识地微微蹙起，他拿起传话听筒，对着那人有些疑惑地说出了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名字：“江染…？”

就在那两个字通过传声筒传递过去的刹那，囚犯脸上的慌乱先是转换成了潜意识里流露出的恐惧，然后又忽然发疯一般站起身，他身后的椅子砸到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也听得十分现实。

“刚…昂…！刚……昂………！！”他猛地冲到玻璃前，冲着江墨的位置用额头狠狠撞击着，即使一旁的警员怒吼着想要阻止也无济于事，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将自己的额头撞得血肉模糊，没有舌头的嘴里模糊不清地发出了几个奇怪的音节。

江墨站起身，拉过青河的手腕把她挡在身后，但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面前彻底陷入疯狂的男子。警员掏出电棍狠狠将囚徒打倒在地，从他们的角度还能够看到对方捂着受击处哀嚎的惨痛模样。原本光洁明亮的玻璃上留下了一片血污，就好像是被透明的玻璃蒙蔽视觉而撞死在那里的鸟。

鸟的尸体跌下高楼摔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只剩下那一滩污血证明它曾活在这里、死在这里。

被按倒在地上的囚徒满面疮痍，只有死死盯着玻璃外的双眼还在向众人诉说着，他还活着，他还没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