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老师后来好像就没说什么话了，也可能我的大脑选择性屏蔽了用以自保。

那时已经五月中旬，距离高考还有四十天左右。

取消了集体考试、改为发卷子自己做的三模挽救了我的尊严，也保住了我心底最后的一点信念。

同时，我和班主任老师请求搬到最后一排的后面去，就我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单独成一排。而原本属于我的课桌的那里则空了一个洞一样。

我现在想起来，自己当时和抽疯没有什么区别。这种癫狂又以自我为中心的行为，丝毫没有考虑全班同学和其他任课老师的直观感受。神奇的是，班主任老师竟然同意了。同学们和其他任课老师们也像见怪不怪一样。

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询问我为什么。或许大家都知道了。或许大家不在乎。

无论真实原因是什么，都不重要，我感谢当时所有的老师和同学们。因为我更不在乎，只要别再有人来打扰我就行。

最后四十天，我制定了一个严密的、有针对性提高总成绩的学习计划。我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几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流状态”中。

这一切剧变，并不是那天晚上班主任老师的功劳，但和她还是有莫大关系。我的悬崖勒马和绝地求生，主要刺激因素是我妈强忍住的哭泣。而我妈的哭泣，主要刺激因素是她和班主任老师的一通电话。

我妈是一个隐忍的人，她并没有做什么激烈的事。她只是在一个中午午休时候把电话打到了学生宿舍，整个通话时间可能都不超过一分钟。原则上，宿管老师是不允许午休时间接打电话的。

或许我妈本来也想和我多说几句吧，但她没能忍住哽咽的哭腔，为了不进一步失控而影响到我，她匆匆挂了电话。

但短短几句，我也听明白了。我二模的成绩惨绝人寰，班主任告诉她就这样的成绩，别说重点本科，就是连个好一点的专科学校都考不上。

她想进一步了解下我的情况，但被失望至极的班主任呛了几句，大意就是说自己找女儿问去吧。班主任老师再好，我仍然从这里知道了她认为我喜欢上韩彬宇而导致成绩烂到不忍直视是一个羞于启齿的原因。

我那同为教师、个性要强的妈妈可能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甚至对她来说可能是屈辱吧。毕竟我可从初中开始就是她的骄傲和希望了。

眼看着高考就在不远处，而我的境地如此落魄。

前面开始的时候，我说过我妈很能忍。这一次，她还是很好地发扬了这一特质。那个周末我回家后，她没有问我为什么。直到现在，她也没问过为什么。

更重要的是，我妈没有被老师急怒之下说的考不上好一点的专科吓住或者扰乱心神，而是提出了一个有实际价值的建议，她让我不要再住校了，最后这四十天改为走读。

她还请了当时开出租车的一个同村的叔叔每天早晚接送我。这样我就能完全不受干扰地学习和休息。最重要的是，她就可以给我精心准备每一天的早餐和宵夜。

往往我十一点半结束一天学习的时候，妈妈已经躺在我旁边的床上困得睡了一觉了。我收拾书包的声音有时能把她惊醒，也有时需要我把她推醒，叫她回自己屋睡觉去。

最最关键的一点，我妈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焦急。每天晚上我快十点钟回到家，她总是一脸笑容地给我端出当天的夜宵。看我三下五除二吃完后，陪我去房间接着学习。

她只做两件事，做饭和陪伴。正是我最需要的两件事。其余她一概不问。

我对自己有一定信心，我妈对我有更大的信念。

我站在人生第一个黑暗的低谷中心，用尽所有力气向光明爬去。

那一年，山东高考变成了3+理综或文综的模式。第二年，高考日期提前了一个月，改成了六月考。

我命不该绝。如果是在二零零二年就把高考提前到六月，不敢想象我还能来得及调整好状态、绝处逢生吗。

我的状态好多了之后，也理智恢复，就把桌子又填回了那个空洞里。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小哥最后一个月在教室里的时间也变得很少，座位经常空着，我已基本能做到波澜不惊。

我妈的眼泪，即便那个中午我没有亲眼看见，但挂了电话后，我在电话这头泪雨滂沱，她在电话那头一定也差不多。

这两场同一时刻、不同地点的眼泪把我浇醒了。其实，二模的成绩已经把我吓醒了，我只是需要更多力量源泉。我需要稳住心神。

如果说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