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加晚间少睡眠,终究让母亲发现了端倪。
我还未醒,母亲早已坐在我的床边,用手轻轻揉着我额间紧皱着的眉心。
我睁开眼睛,看见是母亲,挣扎着忙要起身,母亲只让我踏实躺着。
她边揉着我的额头边轻声说“我的儿啊,脸色怎么这样的难看,可是又着了风寒吗。可是又头疼,一定是昨晚贪凉。你躺着,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我再给你揉揉。”
“母亲,我无事的,再睡一会儿,就好了。”我佯作微笑对母亲说。
她点点头“那好,你再休息一会,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母亲,母亲让厨房去做。”
“母亲,我嘴里淡淡的,想吃一些笋丁腊肉粥,还要一些咸咸的脆脆的腌小黄瓜才好呢。”
母亲点头应下,又给我掖了掖被子,转头出去了。
我一病竟连绵半月之余,一则是心里郁结忧虑太过,二来,到底是被风吹着了。
母亲时时来看我,见我脸色总是不好,到底也是忧心忡忡。
章樱儿也来看我,只是我昏睡着,终也没能说上一两句话。只日日让安陵瑶与安陵玥给我捎来,我平日里喜欢吃的糕点外加一些补品。
这天,萧姨娘领着安陵瑶和安陵玥来看我,见我睡着,只在外间与母亲叙话。
萧姨娘叹道“太太,姑娘怎得瘦了那么多,大夫可是怎么说的,现下吃的什么药。我只看看着姑娘这番遭罪,真是让人心痛不已。”
“大夫只说身体倒是无碍的,只是虚弱一些,多补补便好了,可是日日竟昏昏沉沉的也不是办法。”母亲边抹泪边说道。
“太太,莫要伤心,大姑娘是个有福的。现下大夫若说不出什么实病,那是不是冲撞了什么吧。到底是她们孩子家家的身上太干净些,那些神啊,佛的,都爱跟着,他们福气又重,他们小孩子,哪里能被他们缠着得。”萧姨娘思虑道。
母亲听着这番话,连忙让茜云去找《玉匣记》,又道“我竟忙的昏了头,竟想不到这些。”
一会儿的功夫,茜云捧着《玉匣记》回来,又连忙让安陵瑶去念“九月二十二,病者于花苑西南角遇花神。用五色彩纸六十六张,向院子西南角六十六步送之,大安。”
母亲连忙又让庄嫂连忙拿了彩纸送了花神,才放心下来了。
果然,第二日我便觉得好些,到底也说不明白如何,但是心中惦念之事,却越来越清晰。我想要做一些事情,即使是杯水车薪,只求个问心无愧。
这天,我只推托自己身体没有大好,只让两个妹妹去章府。午间十分,我和母亲只用了些清淡爽口的粥食。略坐了一会,起身换了件衣服,只说要去逛逛院子,躺了那些天骨头都酥了。母亲一开始不放心我,一定要陪着我。
“母亲,这些天因着我的病,到底是太劳累了。我现在已然是大好了,要是母亲要再累的生病了,女儿当真是万死了。”
“快说呸呸呸,你刚好,要忌讳着些,不能乱说。”
我扶着母亲去了里间,看着母亲睡下了,才退出来。
我走回房间,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又让茜云带着,这些年零零碎碎攒下的月例银子,一些簪子首饰,向萧姨娘的院子走去。
这时,她正在用饭,桌上摆着一小碗紫黑米,一小碟子笋干酱菜,一盘子鲫鱼肚儿条炒银牙,又一盘凉拌脆琅圩,中间放着一瓷的碧涧羹。
我走进屋里,她看见是我,只笑着让我“大小姐,怎得这个时候来了,可用过饭了,快来坐下。”
我只笑着坐下。
她紧忙吩咐旁边的丫鬟“快去盛一碗碧涧羹,你可是有口福,他们今个儿刚采的水英,正水嫩嫩的呢,熬了烂烂的羹汤,刚让人给太太送了一碗呢。”
我笑着接下,用汤匙舀着羹细细品着。
碧涧羹,就是采来鲜嫩的水芹,用热水焯了,切成碎的丁子,干贝,豆腐,笋炖煮的一道羹汤,名字则取杜甫的“鲜鲫银丝脍,香芹碧涧羹”诗句里的意思,来命名。水芹做的羹汤味道清香,仿佛让人置身于高山幽谷间的碧绿的小溪一般,心旷神怡。这道羹,是父亲最爱的羹汤。
我喝完了一碗羹,姨娘也用完了饭。净了手,只吩咐丫鬟沏茶。
“快尝尝这个茶,这还是从我家里带来的呢,就那一两个饼,之前倒不觉的怎样,可如今再找这样的茶,可是没了。”她笑着。
我拿开茶盖,只见一层白色茸毛,飘在上面,茶汤也似有若无,香气也未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