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被稳稳握住,仿佛打在钢板上,麻劲儿顺着胳膊一路往肩膀顶。
刺青男大惊失色,闷头用力想要挣脱,憋的满头大汗,对方的手却纹丝不动,仿佛铜浇铁铸。
巨力传来,刺青男的拳头就像馒头似的被揉捏变形,指骨相互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咯的声音。他忍痛挥动另一只手,想用勾拳击打尤弥尔的侧腹。
勾拳也落空了,鬼知道对方是怎么躲过去的,像鬼魅一样。
刺青男身体一轻,喉咙一紧,眼前突然出现两面镜子,镜子里倒映着自己。
不,那不是镜子,那是潭水般幽深的黑色眼眸。
尤弥尔的眼眸。
刺青男出拳的瞬间,尤弥尔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把对方拉进自己怀抱。
倒像是两个老朋友久别重逢,相互拥抱。
可老朋友相拥的时候,不会化掌为爪,狠狠卡在对方的咽喉处。
仿佛有黑色的蛇在幽深的潭水中搅动,冰凉的杀气渐渐溢出了尤弥尔的眼睛。他数着刺青男掌骨碎裂的响声,仿佛他是一个酗酒如命的酒鬼,而那声音是玉液琼浆。
一个狂暴的意念驱动着他,说服他去毁灭面前的蠢蛋们,劝的他心痒难耐。
亡命之徒,你已无法回头。
杀吧,杀吧,你跨过了界限,从此不再受缚于凡间的规则!
“......饶、饶命......求求您放过我,是他先对您动手的.....我不认识他啊大爷!”
感受到喉咙处的压力,刺青男哭着求饶,他渐渐翻起白眼。脖颈处的动脉被压迫,血液积聚将脖根化为粉红色。
但那求饶声更加刺激了尤弥尔的凶性,他的瞳孔大到不可思议,下巴收紧,浮现出狼一样的神色。
他想看见鲜血汩汩流出!
一股刺鼻的味道突然直冲鼻腔,纯黑瞳孔中的杀气骤然退去。
尤弥尔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仿佛潮水退去,显露出湿润的沙滩。
通道深处的拐角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刺目的红光闪了出来。一群白衣的人簇拥着一台护理病床疾步前进,护士大声报告着病人的生理参数。
尤弥尔立即松手后退。
刺青男瘫坐在地,裆部阴出一片浓黑的水渍。
如梦初醒般,尤弥尔逃走了。
一瞬间,他从凶恶的猛兽变回了脆弱的少年。仿佛他才是被施暴的人。
尤弥尔的眼神迷乱,透露着令人心碎的疲倦。
刺青男在其背后重重磕头,嘴里念着滚瓜熟的求饶串口,跪姿端正,一动也不敢动,甚至没有发现尤弥尔已经跑掉了。
转过前方的转角,尤弥尔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脸,额头抵着墙壁站住,大口喘气。那身从收割机上拿来的工装相当宽大,很轻松便能像麻袋般将尤弥尔整个人装在其中。
所幸的是,医护人员转向了另外一条道路,并没有人发现这个神态怪异的年轻人。
尤弥尔吐出口气,随即脸上露出了痉挛般痛苦的表情。他脖子上青筋根根搏动,仿佛抽搐的鱿鱼腕足。
他翻开袖口扫了一眼,原本距离手腕还有一段距离的鳞片,现在已经完全蔓延上来,离手腕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密密麻麻的鳞片侵占了每一寸皮肤,仿佛是有生命似的蠕动,那些灰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枚一枚地从其他鳞片的缝隙里生长出来。
尤弥尔急促的喘气,身体感觉像被湿冷的虫群包裹,皮肤被不计其数的细足刺扎。
他仓促起身,脚下一滑,额头磕在墙壁上,撞得眼冒金星。
尤弥尔捂着淤青,继续跌跌撞撞的扶墙前进。
前方就是跨越城市层的电梯,只要能进电梯的话,就能回到公寓去,只要到达那里的话......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休想从这具身体里冲出来。
尤弥尔的呼吸越来越急,一边对自己说。
想都别想。
----------
蹒跚的影子擦过墙壁,一人高的白色数字“16”刷在墙上。
这里是位于16号机库下方,与内城相连的地下通道,尤弥尔走的很慢,终于来到这里。很快就能到电梯了。
不久前,阿尔特载着尤弥尔到达了16号机库内部,随后二人告别。
阿尔特要带着自己的几位战友去战地医院急救,而没有明显外伤的尤弥尔则需要完成净化工序,再从机库深处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