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兴昌觉得自己用尽全身力气,但叫出来的?声音像拉不动?的?风箱,呼哧带喘。
李娟在外面听到他叫唤,慢腾腾进来,顿时嘴巴一撇,这糟老头,又吐血了,还吐到被子上,这血洗起来可麻烦了,她眼?底有嫌弃,但掩饰起来。
一辈受这糟老头磋磨,平时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看在他能赚钱养家,李娟还能忍,现在病得快死了还在她眼?前?颐指气使……要不是指望他病能好,继续赚钱养家,她都不带理他的?。
“你?,你?去县里发电报,让大闺女回?来,就说,就说我不行了,这次是真不行了,一定,一定要让她回?来,我要见她一面,我要见她一面,你?快去,快去……
李娟站在门边,操着袖子,冷眼?看着他发癫,啧啧,心里呸了一声,但最后拗不过这糟老头,毕竟人没死,余威尚在,她还是去了县里邮局,电报按字收费,一个字三毛五!
三毛五啊!这得买多少?菜!至少?要能买四五个鸡蛋呢,她不舍得,最后电报员按她的?意?思删删减减,发了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电报,因为这样字少?,最省钱。
韩兴昌在家里一边吐着血,一边熬着命,心头带着一丝丝希望,认为只要大闺女回?来,留下来照顾自己,他的?病就能好,没想到左等右等,等了到脸色灰白,等了几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韩兴昌血吐得越来越严重,就像当年的?老乞丐一样,一口?又一口?,整个人看起来瘦骨嶙峋,行将就木,就像风中的?残烛。
已经从几天吐一口?,变成?一天吐几口?,血如泉涌一样从他嘴里冒出来,场面可怕,见者生畏。
连李娟都躲到女儿房间,晚上不跟他睡一起。
白天最多过去一趟,扔一块红薯窝头,饿不死就行,对他不管不顾。
有些小聪明,一生爱算计的?韩兴昌,绝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落得这样的?下场,没过两天就咽气了,咽气前?他鸡爪一样的?手?指,突然抓住进来扔碗的?李娟,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发灰地死盯着她,嘴角还流着血。
他对李娟道:“……你?,你?养……养大儿子,大闺女……韩舒樱……回?来……”一句话没说完,人就白了眼?咽了气。
真是晦气。
李娟急忙甩开?他的?手?,这几天被被这死老头折腾的?够呛,应该说这些年嫁给他后,一直被他折腾够呛,韩兴昌有用的?话,死了她固然觉得天塌了,但瘫在床上什么用也没有,还要她来天天伺候着,那还是早点死了算了。
还有大闺女,那都不是他的?种,天天念叨着,到死都想把人找回?来!魔怔了!
他把人家当闺女,呸!也不看看人家认不认他?电报发过去多少?天了?连个影也没有,活该!给别人养孩子,就是这个下场。
李娟可不会白白养人家的?种,她根本就不信韩兴昌说的?什么借运借子的?话,她的?儿子都是自己生的?,那就是骗子忽悠他,不过,韩兴昌有一句话说的?对,这大闺女确实得回?来,这么多年怎么能白白养她呢,想结婚就得给彩礼,她得把这些年老韩家供她上学养她的?钱吐出来……
她越想越兴奋,韩兴昌手?里有一笔钱,她知道放在哪儿,足足有一百五十块呐,到时候她再去鹿城跟大闺女对象要一笔……手?里有三百块钱,她的?日子比韩兴昌在好过多了,李娟心里盘算好之后。
立马脸色一变,悲痛欲绝,大嚎一声:“兴昌……”
“兴昌哇,你?怎么就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兴昌啊……”
韩香娣跑到村头,在一堆儿里面竖起耳朵听人唠嗑,东家长西家短地拣乐子,直到听到同村的?二丫在远处喊她:“香娣,香娣!你?爹没了,你?妈叫你?回?去!”
她爹没了!
韩香娣愣了下,将手?里的?石头一扔,撒丫子往家跑,回?到家就看见她妈和一个韩家本家爷爷,正把他爹往地上拖。
他爹一身血,身体都硬了,她扑过去哭道:“爹!”
樱桃村不少?人得知韩家老二得了呕血症,短短几天工夫就去了,不由可惜,这韩家老二年纪轻轻的?,怎么得了这种怪病。
一时间亲戚朋友纷纷登门,韩家院子里人多了起来。
但到韩兴昌下葬,始终没见着韩家大姑娘出现,村里人一时议论纷纷。
……
江见许忙得团团转。
这几日除了工作外,就是在收拾房子,收拾他和韩舒樱的?婚房。
结婚申请交上去很快通过了,他领导是父亲的?故交,怎么会卡他的?结婚申请,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