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一天时间，天气一直晴朗的不像话，天色湛蓝如海，连片云都找不到。

冯牧每次抬头看天，都会产生怀疑：

这么晴的天，哪来的雷劫？

九尾是不是把渡雷劫的时间记错了？

但黄昏来临时，蚝城上空突然开始聚集浓云！

无数的云朵，从四面八方迅速汇集而来，越积越多，看上去就像扒开浴缸塞子，整缸的白沫都流到下水道口。

夜幕降临时，天上的云变得极其可怕，浓郁沸腾，不停翻滚，像黑色的巨浪在高天上狂涌，随时要坠落下来，淹没整个蚝城！

冯牧回家，来到后院。

九尾已经盘腿坐在法拉第电笼里，安静地发呆。

“喂，进来陪我吧。”九尾看见冯牧，眼眸明亮。

冯牧点点头，拿了那本《轩辕皇帝》，钻进电笼里，盘腿坐在九尾旁边，关上笼门。

然后，低头开始看书。

“看的什么？”九尾问。

“《轩辕皇帝》，老师你看过吧，很好看的。”冯牧翻页。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虚假了。”九尾淡淡地评价。

冯牧一愣，抬头看着她，夜很深，但她的脸在黑暗里也显得很白。她一脸平静，看着笼子上的铁条，睫毛历历可数。

“为什么假？”冯牧抖了抖书封，“这可是最正规的版本。”

“写的时候就假咯，跟版本有何关系。”九尾耸耸肩，“写这本书的人，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吧。”

“难道老师除了当土匪之外还研究历史吗？不研究的话，没资格说这话吧。”冯牧有点恼火，他看的非常上头的书，认为是真实的历史，结果九尾上来就说假？

“我当然有资格。我见过轩辕皇帝，我还和他说过话。”九尾轻蔑一笑。

冯牧愣了。

“轩辕皇帝五百五十年前荣登大宝，你活了五百年，你们之间差……”冯牧说到一半，自己就闭嘴了。轩辕皇帝只是五百五十年前当皇帝而已，当了皇帝以后又活了很久。

按照时间算，九尾确实有可能见过垂垂老矣的轩辕皇帝！

冯牧有点恍惚，这感觉就好像你和一个人聊明武宗朱厚照，结果对方说厚照啊，我和他喝过酒，他酒量不行……关键这个人说的还是真事儿！

“那……这本书有多少是真的？”冯牧问。

“一成吧。”九尾想了想。

冯牧有种想吐血的冲动，自己看了一天，结果只有一成是真的？

“这本书把他极大美化了。”九尾说，“我举个例子吧，轩辕皇帝晚年大杀功臣，当年跟他出生入死的将领，都被他杀绝户。”

“大将候伦，火刑，用长矛刺穿，挑在火上活活烧死。”

“他当年的军师，范毅然，夷其三族。”

“救过他一命的骑将张夏，晚年在家喝酒，大骂轩辕皇帝忘恩负义，大杀功臣。家人变了脸色，示意他不要说了。张夏继续大骂：皇上难不成还能剥了我的皮？”

“结果半夜，禁卫军包围了张府，宣布张夏谋反，诛九族。轩辕皇帝亲自到场，让兵士把张夏按在地上，然后把他全家老小都扒光，在院子里一字排开，往他们身上浇沸腾的油。人皮一烫，很容易就剥下来了。等全家杀尽，轩辕皇帝亲自斩杀了张夏。”

冯牧听的汗毛倒竖，浑身的血都发凉，书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冯牧毛骨悚然。

“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而他的儿子才十岁大。他年轻时娶过两个老婆，生过几个儿子。但是那些老婆孩子都在激烈的战事中死去了。只剩下他晚年生的一个儿子。”九尾平静地解释，“他害怕自己死了以后，那些功臣们仗着有资历有兵，觊觎皇位。他害怕天下大乱，军阀混战，所以决定把当时有大功有兵符的人都杀了，这样他儿子就可以稳稳地坐拥天下。”

冯牧沉默了。原来皇权是这样一种东西，每个毛孔都冒着血。

“我日后当了皇帝，肯定不会杀功臣。”冯牧认真地说，“我会对我的部将们很好。”

九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你坐上皇位，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九尾说，“轩辕皇帝最开始起兵的时候，也说过像你这样的话。那个时候他也像你一样，对部将们很好，爱民如子。可是时间会改变一切。”

冯牧刚要说什么，忽然轰隆一声巨响！

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