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人数统计完了，足足二十一万人。

梁王派来的三十万大军，在攻城战当中被打死了九万人马，精锐死伤殆尽，各种攻城器械也损坏，唯一还完好的就是征殿，还靠在城墙上。成了一口宏伟的棺材，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赤军的死伤相比之下变得微不足道，仅仅伤亡了一万人。交换比达到一比九。

冯牧对于这一结果非常满意。

练兵最快的方式就是实战。赤军的新兵打过这么激烈的硬仗，一夜之间就成为精兵。见识过三十万人攻城的恐怖场面，至少士兵们不会在小规模战役中吓得尿裤子。全军上下会更加勇敢无畏。

枣陵一战毫无疑问地进入史册，无论是战争的烈度还是规模，无论是攻城科技的先进性还是丧尸犬的神秘性，都是极为罕见的。而且涌现出了白乾等一批名将。

战斗结束后，冯牧面临两个很棘手的大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尸体。

十万人的死尸，敌我双方混杂，城上城下遍地都是，非常难以处理。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别的将领来说很头疼，对于冯牧，要简单不少。

他先下令，把赤军的尸体都收集起来，辨认部队和姓名，然后火化。城内木匠连夜打造了上万个骨灰盒，火化后的骨灰将由死者的战友携带。

这个时代没有焚尸炉，火化方式非常原始，就是一大堆柴火，把人放上面烧。人体组织是很难焚烧殆尽的，要烧五个小时以上才能把人烧完。

焚烧地点在城中的空地上，数百个大火堆，烟尘冲天。风向回旋的时候，烟会在城里聚集，于是全城人都能在出门时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嗅到浓烈的烧火味。

正好天气还冷，士兵们都聚集到火堆附近暖和。

至于敌军的尸体，处理方式让所有人感到神秘。

冯牧下令，夜间紧闭城门，不要留任何人在城外。

瓮城的城门要开着，因为瓮城里的梁兵死尸出奇的多。

于是，深夜里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目睹了恐怖的一幕。

大量的野狼，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扑到尸体堆上就大吃大嚼。

那些野狼竟然都是红眼，眼睛发光，随着吃死尸时越来越兴奋，狼眼就越亮。最后红如火炭。

狼群的数量惊人，少说也有数万之众，几万獠牙在城墙下啃噬，嚼骨头的咔吧咔吧声连成一片，轰隆隆如同泥石流。城墙上的守军骇的汗毛倒竖，连忙向长官通报。

长官的回复却是：“无需紧张，仔细观察。”

守兵只好硬着头皮观察那些狼，白森森的月光下，狼毛泛着清油油的光。成千上万的红眼闪灭，仿佛尸体堆上燃起火焰。利齿切割人骨声整夜不停。

天一亮，所有的狼像是听到了某种号令，迅速散去，消失在远方的密林里。

赤军终于相信了那些俘虏的话，俘虏们众口一词，说在林子里见到了“狼鬼”。

第一天晚上，来的狼全是大狼，骨瘦如柴，视力好的守军，甚至能看清狼身上的肋骨，根根分明。

第二天晚上，有许多狼肥硕起来。狼群明显吃的更欢快了。

四天以后，所有的狼几乎都肥硕圆滚，吃死人吃的太多，个别狼竟然变得像猪一样大，还抬头和城头的守军对视，似乎是想爬上来吃守军。

与此同时，守军注意到，狼群里多了很多小狼，跟在大狼后面，窜的飞快的小不点。

一个星期后，城下几乎见不到尸体，全是白森森的碎骨。就像多年的坟地被暴雨冲掉了土，大量的枯骨都暴露出来。骨头多的成了白色的丛林，阳光一照，竟然闪着白玉似的光。早晨露水凝结在骨头上，朝阳披露，更是晶莹闪亮。

一个赤军守兵站在墙上，盯着那些白骨看。看着看着，他着迷了，着魔了，感受到了一种美，一种难以诉说的吸引力。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从墙上跳了下去，摔死在城下。

第一名守军跳城后，三天内又陆续有两人跳城。

根据他们的战友回忆，跳城者都精神正常，事发时一直盯着白骨滩看，长时间不声不响的凝视，看着看着就突然跳下去了。

军内流言四起，很多人做梦，说这是杀人太多，杀法太凶，死者怨念报复。只要盯着城下的白骨看太长时间，人的心智就会不知不觉被亡魂侵蚀，然后被死者拉下去。

冯牧也很困惑，他专门登上城头，往下看了一阵。

传说中“被亡魂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