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轰炸持续了半个时辰，整整四千个炸药包轰上子午城墙。

城墙陆续垮塌，终于整个倒下。巍峨的城墙只剩堆成小山的碎砖烂木，大量的守军尸首横卧其间，都血肉模糊，没有一具全尸。

集结在城墙附近的守军也损失惨重，炸死者十之二三，几乎人人带伤。马匹几乎全都受了惊，不停踢人，横冲直撞，士兵们只好将其杀死。

火药味和血腥气在空中郁积，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轰炸后的灰尘像毛毛雨一样往下落。守兵们一张嘴呼吸，就吸一嘴的浮尘。

黑夜里，城外火把明亮，成千上万的火光，仿佛大潮。

赤军发起进攻了。

护城河已经形同虚设，俞搏驻军的这几天，派人往护城河里投入了大量的蘑菇。蘑菇们疯狂生长，很快填满了护城河，越长越结实，最后成为石头般的东西。

先是骑兵猛冲而来，马匹一排排跃上废墟，周围立刻冒出守军围杀。马背上的骑手挥舞长刀，和敌人的散兵交战。金铁交鸣中，惨叫不停响起，新鲜的血迹泼在砖石上，洗去上面的灰尘。

紧接着步兵也到了，挺着长枪加入战斗。

双方都押上大堆的弓箭手，拼命放箭，射击对方的士兵。空气中羽箭的啸声多的数不清，像疾风吹过满地的枯草发出的声音。但赤兵们多穿盔甲，中箭根本无事，反而越战越勇。梁兵恰恰相反，很少有人披甲，乱箭中死伤无数，遍地挣扎。

刀光血溅中，赤军的战线开始前推。

虽然慢，但无可阻挡。像火烧过平原，绝不往后退。

冯牧以为，经历过骇人的轰炸，没见过世面的梁兵应该都吓破了胆，抵抗不会多激烈才对。

但没想到，剩余的守军依然十分顽强。

很多守兵身中数箭，依然持刀血战。

许多梁军的小军官组织部下突围，狂呼冲锋，凶猛冲击赤军的战阵。一股接一股，源源不断，极其棘手。

梁兵的军官们都很聪明，知道一对一打不过赤兵，于是都聚集部下突破某个点，使得个别区域双方人数比达到十比一，甚至更高。用十个梁兵围攻一个赤兵，迅速完成突破。

但是，赤军仅仅投入了第一军而已。

眼看第一军战斗艰难，冯牧一声令下，包洪的第二军倾巢出动。

十几支梁兵小部队刚刚拼死突围，前进到护城河。还没等过河，又气势汹汹冲来上万敌兵，铜墙铁壁，瞬间将这些小股梁兵杀戮殆尽。

第二军加入战场，战线前推的更快了。

很快就越过了城墙的废墟，开始在城中激战。

上个星期，俞搏的五师在这里停止了前进，师长陶金阵亡。地上还残留着战斗的血迹，已经乌黑。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又攻回来了。

赤军在这里遭遇了丙辰侯的亲军。

真正的精锐，总共三千人，皆浑身重甲，手持长战斧。他们像赤兵一样，无视普通弓箭的攻击，手里的长柄斧威力惊人，一斧下去，不费吹灰之力砸开赤兵的红铜盔甲，再一斧，砍烂人的半个头颅，脑瓜子和血浆一齐飞溅。

这种长柄斧本来是用于对付马匹的，一斧砸开马头。现在用于对付盔甲厚重的赤兵，也是杀伤力惊人。

亲军由丙辰侯的长子统领，埋伏在地坑中，等赤军接近，突然涌出，顿时杀的赤兵大败，接连后退。

长子率领亲军追击，到达城墙废墟停止，只见赤军争先恐后地退去。大有崩溃之势。

还没来的及高兴，远处的赤军本阵中，白色的炸弹纷纷升起。

亲军没时间撤退，只能就地钻到废墟里隐蔽。炸药包猛烈地落下来，每次落下几十枚，集体爆炸，火光和钢珠四散飞溅，山摇地动，烟尘像大群怪兽般出现，在废墟上摩肩接踵。

轰炸持续十分钟，喊杀声大起，先前退去的赤军重新涌来，如同浩荡大潮。

丙辰侯长子满头鲜血，嘶喊着指挥亲军起身迎敌。但他环顾四周，心瞬间凉成冰，三千的亲军，只稀稀拉拉站起来几百个人，大部分已经炸死了。

再抬头看前方，长子神色绝望，他发现之前来的赤军只是试探性进攻，这次才是倾巢而出。至少十万人正面冲击过来了，黑夜里数万支火把摇曳，一模一样的红铜盔甲满眼都是，仿佛地狱奔出的鬼群。

“给我爹说！赤兵太多，实在挡不住了，让他快走！”长子对副官说，最后大吼一声，举起战斧冲向敌阵。

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