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地基。
原本打算盖医院的地方,需要打很深的地基。结果挖着挖着,发现下面是地下空洞,大的离谱,根本没法建医院。
计划盖学校的地方,地基也出了问题。
本地的建筑工没有进行过如此大的工程,缺乏经验,没有提前勘探,所以闹出这种岔子。
冯牧又熬了一宿,重新调整全市的规划。工程好歹是进行下去。
紧接着,连日暴雨,城里发水,多处工地的建材被冲走了。沙子灌的满街都是,木头甚至长出木耳来。打好的地基都被水泡了。
冯牧以为就是简单的防水工作没做好,没办法,本地建筑队水平不足,多花点冤枉钱吧。
终于等到晴天开工,许多工地又出事故。工人失手把镐头铁锹砸到自己身上,破皮流血的,砸断腿的,甚至还有砸断脊椎死掉的。一出事故就得停工一天。
甚至还出了两起活埋事故。工人夜里赶工,掉进混凝土堆里,迅速没顶。周围也没人注意到。要不是发现一只手从墙壁伸出来,可能很久都不会知道有人被埋进去了。
每天都出各种各样的乱子,公文雪片似的飞,让冯牧焦头烂额。天不时,地不利,好像一直不顺的样子,什么都在跟自己对着干。
很快他就知道,根本不是天时地利的问题,而是人。
五月一日清晨,冯牧刚出门,看见一个小军官站在门口。
之所以说“小军官”,是因为这个军官个子矮,只有一米五几。不过他站姿笔挺,一身戎装,倒也很有英武气。
见到冯牧,他立刻上前来敬礼。
冯牧回礼,“有什么事?”
“报告。”小军官压低声音,“我来向您揭露城里一些丑事,和工地有关的。您有没有时间?”
冯牧从他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秘密,当即点头,“有空,来进屋里说。你叫什么?哪个部队的?”
“白乾将军麾下的,12师师长马方。”
“好家伙,白乾都有12个师了?闷声发大财啊!”冯牧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白乾只有十个师。前几天白乾跑来说想扩军,冯牧忙的顾不上,就随口答应了,几天的功夫居然扩的这么快。
两个人进了偏屋,冯牧还特意让丫鬟卫兵都去远处。家里的丫鬟卫兵虽然都比较可靠,但有些事还是别让他们听到的好。关上门,屋里安静昏暗,只有简单的木桌椅,很像密谋的场所。
“说吧。”冯牧认真看着马方。
马方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来,然后把本子举到眼前吃力地看,开始说话:
“报告首长,我听到一些风声,最近两个星期去了城里很多工地打探情况。以下的消息都是通过各种途径证实的。”
“上周下暴雨,许多工地被雨水冲出建材来,上报称没做好防雨措施。实际上不是这么回事儿,建材的防雨都做的很好,完全不至于被雨水冲出那么多。真实的原因是,大部分冲出的建材都是被工头故意扔出去的。”
“各工地的建材我都去看过,和上报的不是同一标准。比如说沙子,上报的是一千文一吨,这个价格能买到最好的细沙。但下雨之前,工地实际堆放的沙子都是下等品,价格只要四百文一吨。而且许多工人在偷沙子,我就是从医院工地附近联系上的一个工人,买到一袋沙子,拿去给商贩看,确认的情况。”
“下暴雨的时候,很多工人半夜跑进工地,用铲子把堆积的沙都铲到街上,让雨冲走。这是我亲眼所见。有几个工人那晚上发现我偷看,还挥着铲子追我,我跑的快,个子小,钻进下水道走脱了,否则今天可能见不到您。”
马方解开军装,从内兜里拿出两个小布袋,放在桌上打开。布袋里都是沙,左边的布袋写着“千文一吨”,沙子白而细腻,颗粒均匀,右边布袋是“四百文一吨”,沙子蜡黄发红,还有小石子掺杂。品质差距一目了然。
冯牧点头,脸色阴沉,“继续。”
马方继续说:
“工人伙食也有问题。按照您的要求,工地上的粥,标准是筷子竖直插上去不能倒。但实际要稀的多,筷子根本站不住。你还要求每隔两天要有肉菜,但大部分工地几乎见不到油星,三餐都是炖白菜。我找到城南小学工地的工头,问他为什么伙食不对?那个工头闪烁其词,我使劲追问,他给我塞了一锭银子。”
马方从怀里把一锭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硕大光亮,最好的银。
冯牧冷笑一声,脸色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