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废的野庙，庙顶的瓦都脱落了，墙上都是青苔，绿的发油。

冯牧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感知四周的动静。

没人在附近。

“安全。”他说，轻轻关门，来到佛像后。

“你也不四处看看，站在那儿就能知道附近有没有人？果然是异士。”阮春微笑，伸手摸摸旁边的佛脚，佛脚上原本镶满金箔，但都被撬走了，只剩坑坑洼洼的硬泥。

“小菜一碟，之所以派我来，就是因为我有察觉附近动静的能力。三里地外草叶上有只蚱蜢起跳，把露珠惊掉了，我一清二楚。”冯牧可劲儿地忽悠她，“说吧，你有什么机密想和我聊？”

“聊机密之前，我要再问你一遍，那个石男，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忽然眯起眼。

“假的。”冯牧轻描淡写地说，低头踢了踢石子，“就是个没有腿的残疾人，找了个雕塑家给他雕刻了一双腿，再找个说书的给他编了台词，摆上来给大家看个热闹呗。人变成石头，天底下哪有这档子事儿啊？”

“好啊！你欺骗列国！”阮春又乐了。

随后她忽然停止笑，仰头看看大佛，“其实我没啥机密跟你聊，就是酒会太无聊了，想出来清净清净。你之前骗我，我又骗你，咱们两清咯！”

冯牧一怔，居然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

不过他也有点乏了，在这地方休息一下也挺好。

“这怎么能叫欺骗呢，就是开开玩笑嘛。”冯牧坐下来，微微探身，嗅她的头发，“你身上有股很特殊的香味。我没有闻到过。”

“椰鲸油，我抹了一点，海越国的特产。主要成分是椰子和鲸油，加上一些花料，是催情用的。”

“海越国我没去过，你们那里怎么样？”

“挺好啊，你想知道哪方面？”

“市井生活怎么样？”

“没去过。我出门都得清街。但是我听下人讲过，河边有卖炸水蚂蚱的，集市上都是用线穿起来的各种鱼，风一吹，各种颜色的鱼就像旗子一样翻动。教堂里都是人，每周的仪式要进行很久，去参加的人憋不住，就尿在教堂座位上，仪式结束大家站起来，每个椅子上都是一滩水。”

“嚯！还有呢？”

“上个月，海越城的一个神父爆出丑闻，他很多年前就收养孤儿，大家都以为他善良。但是有人发现，他收养的小男孩都被砍掉胳膊腿，做成残废卖出去乞讨。小女孩都关在教堂地下室里，教授琴棋书画，供他和他儿子享用，偶尔也挑几个出来送给大员，叫做“瘦马”。总兵家里就有十多个瘦马。事发之后，这个神父就背着一麻袋钱跑了，遇到追兵就给钱，一路畅通无阻，逃去上越国。我们大王写信问上越国要人，上越国的圣女传信，说没见这个人，找到第一时间送过来。”

“一麻袋钱？铜钱？金银？”冯牧的关注点奇特。

“布钱。”阮春微笑，从旁边拿过自己的裙子，从内兜里掏出一片东西。

冯牧接过来看，一块巴掌大的布，正面印着十多个王室徽记，还有“1两银”的字样。背面则是说明，一条条的很清晰：

【此钱在百越境内通用】

【可到各大钱庄和衙门兑换现银】

【任何人不得拒收】

冯牧秒懂，这玩意儿就是纸币，但造纸技术不发达，于是用了布。这张布币显然经过特殊处理，摸起来有皮革般的质感。

“送我一张留个纪念。”冯牧直接收下。

“随便。我这还有几张，都给你。”阮春从兜里掏，又掏出许多不同面值的。

“这种布钱，是根据什么印的？国库里存了多少银子？还是全国一共有多少东西？”冯牧问。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随便印的吧。这东西刚推出不到四个月，自从有了布钱，宫里的开销就敞开了，钱不够直接印，印了拿出去花。”阮春微笑，“民间也开始习惯用这东西，毕竟比铜钱银钱要轻快。想买头牛，原先需要带十斤的铜钱出去，现在揣上两张就足够。”

“还挺好。”冯牧的笑容意味深长。

“你们也可以模仿嘛，换个花纹。这东西挺好的，最初是上越国的圣女提的建议，百越各国都觉得好。”

“圣女的建议？”冯牧略微有些错愕，“圣女相当聪明啊！”

“走吧，回去赴宴。”阮春起身，“咱们得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否则传出去多不好啊。”

两个人重新回去参加舞会，宴席一直持续到凌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