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开始了,蒲娇全程不停地在记录本上书写,发问时才真诚而崇拜地抬头望向王。
蒲娇:“尊敬的王,我是北境日报的记者蒲娇,很荣幸能对您进行采访。不过正式采访之前,我有个小小的问题,每年有无数报社向您发出采访请求,为什么只答应了我们呢?”
冯牧:“之前一直忙,这两年才慢慢闲下来,我这岁数也越来越大,活得太久都忘掉自己多少岁了,至少也有二百五十多岁。趁着还没入土,想解答一些民间的疑惑,好让大家明白真实的历史现场是怎么样的。”
蒲娇:“您看上去很年轻,活到五百岁没有问题。”
冯牧笑了,“我也希望,不过生老病死是必然过程,我已经活得够久。脸年轻是因为我修炼的几种内功。修行到我这个程度,能清晰地预感到大限将至,我的时间真不多了,长也就几年,短可能也就几十天。”
蒲娇流泪,采访中止一分钟。
蒲娇:“我整理了一些民间议论声最大的问题,考虑到您的体力,从最热门的开始采访您。”
冯牧点头,“好。”
蒲娇:“您还记得当年炎国的女王康舞罗吗?有民间传闻说,她其实被替换掉了,康舞罗当年频繁被刺杀,于是找了一个和她长相一样的人当替身,结果替身在没人看到的密室里谋杀了康舞罗,自己取而代之。”
冯牧:“哈哈哈,好奇怪的传闻。炎国当时是很强盛的国家,北境第一大国,康舞罗身为女王,安全保护很严密,她的戒心更缜密,不会被一个区区替身取而代之。康舞罗一直是康舞罗,如假包换。”
蒲娇:“但是她的言行举止,在前半生和后半生差别很大。前半辈子她荒淫无道,嗜好杀人,会在宫里把碍眼的宫女太监用权杖活活敲死,还把叛乱的大臣吊在窗户外一整个冬天。突然间,她主动和您见面和谈,开始推动北境统一,赈济灾民,善待臣下,发布罪己诏,最后甚至还把炎国的王位禅让给您,彻底完成北境的合并。她的这种巨大变化该如何解释呢?”
冯牧:“她年轻时虽然疯狂,但其实很聪明。她看得出来,我当时的军力完全能灭亡炎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尤其当时双方海军决战,炎国的海军主力全军覆没,迫使她冷静下来,思考自己和国家的前途命运。在慎重考虑后,她提出和我见面和谈。”
冯牧:“最关键的是,她那段时间清晰地感觉到,她对炎国官员和贵族们的掌控越来越无力,密探每天都报给她很多情报,大量的臣下在勾结,试图谋反。她暴戾杀人,其实是因为内心极度的恐惧,害怕被自己身边的人害死。有时候做王其实很可怜,身边没有真正能信得过的人,当你真正信得过某个人,他又会因此变得不可信。”
冯牧:“至于这种替身谋杀,取而代之的说法,可能也不是无风起浪,我猜康舞罗悄悄散播了这种消息,从而让底下的臣民们生疑,并借此改变自己的风格,由强硬变为温和。臣民们也不敢去求证,这种事情无论真假都是掉脑袋的禁忌,正好康舞罗又变得温和爱民,于是大家保持着微妙的猜忌和平衡,让炎国的朝局关系稳定下来。”
冯牧:“至于她禅让位置给我,哪有什么禅让,是当时我陪她检阅我的军队,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没得选,我一定要也一定能统一北境,她禅让给我,还能安享晚年,不禅让,只能国破身死。这一点我很佩服她,她一点儿也不顽固,保持着惊人的清醒,能放下就放下,千百年来像她这样豁达的人没有第二个。”
蒲娇:“统一北境后,您有长达十年的时间,并没有南下收服百越,而是设立了国际法庭,请各国代表到法庭上坐着处理纷争。但十年后,您又宣布国际法庭解散,对南方各国发动闪电战,真正统一天下,为什么会出现这十年的停战期呢?以刚收服北境时您的军力,已经完全足以攻克南方。”
冯牧:“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我记忆也有点不清晰,你容我回忆回忆。”
蒲娇:“好的。”
冯牧:“首先,刚统一北方时,时局其实是相当混乱的。各地都起民乱,尤其炎国的一大帮子贵族,和裘直的一些子子孙孙,都拼命地合起伙来造反。大量的赤军兵力被牵制住,到处灭火。”
蒲娇:“这个我们课本上学过,十王乱北,短短三年有十个人在北境自立为王,赤军调动了一百八十八万兵力去镇压。”
冯牧:“当时北方还面临连年的饥荒,鼠灾,狼灾,蝗灾,还闹一种蛾子,那种蛾子现在没有了,巴掌那么大,什么都吃,一大群在街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