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山火虽然发生在幼时,我记得倒是很清楚。
它发生在我七岁那年的清明。
不同于往年的清明时节雨纷纷,那一年清明节的天气格外好。
多日无雨,连日大晴。明明是春日的太阳,已经有了夏日的热烈,晒得人和树木都干巴巴的。
山里人的祖坟大都分散且多分布于各处的深山老林。这些山林大多都是松树林,晒干的松针,是山里人天然的引火柴。
山火发生的时候,我和父亲正背着大包小包在荆棘丛生的山里艰难行走,我们要给埋在最深山里的一个太太扫墓。父亲在前面用砍柴刀开路,我低头跟在父亲身后,本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的路,却被凄厉的鸟叫声吸引了注意。
抬头一看,一山之隔另一座山浓烟滚滚,鸟兽奔逃,山火肆意,好似一处人间炼狱。
我赶忙提醒了父亲。
见状,父亲立马丢弃所有东西,拉着我的手就往原路返回。这条路通往我们回家的方向,也正好与风向相反。
很顺利地回了家,很庆幸地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除了丢弃的祭品,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
事实上,这次山火除了山林被破坏,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一场天降的大雨浇灭了蔓延的大火,在城里的消防赶来之前。
此后,每每有人提到这场山火,都说是祖宗在庇佑。
并不是没有人关心山火的起因,也有专门的人前去调查,甚至我们作为目击者还被询问过。但最终不知道为何,并没有一个官方的解释。
有人说是扫墓的人烧纸钱点燃了山里的落叶;也有人说是连日的干旱引发了山林的自燃。
这次山火算是有惊无险,并没有给年幼的我留下心理阴影,即使后来在梦里梦见,也不会有什么害怕的感觉。
从小到大,我大概梦到这次山火共三次,只有一次是清醒梦。这一次清醒梦中,山火烧的,是平扇山。
平扇山像是一块巨大的干燥的松脂,只要零星的火花,瞬间就成了剧烈燃烧的火球。梦里没有风,山火像是被划定了一个以平扇山为圆心的圈,只在圈里燃烧。
梦里的我漂浮在平扇山对面的半空,正好可以将之一览无余。
我应该是要伤心的,毕竟平扇山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每一颗野果我都吃过,每一株树我都爬过。
可能是因为清醒地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而已。我感受不到悲伤和难过,静静地看着山火燃烧,红亮了半边天空。
山脚下我的家里走出来了几个人,我并不认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面对熊熊山火,他们并没有逃跑,站在山脚大声哀嚎。这场景让我想起了曾经参加过的白事,白事主家的成员就是这么为故去的亲人哭丧的。
他们,是在为平扇山哭丧吗?
过了一会儿,其中有个强壮的女人反应过来,招呼着其他人搬出家里的抽水泵,两个人抬着泵头放进了山脚下旁边的小溪,另外的人手脚麻利的接起水管。
溪里的水被抽起,迅速流动,从水管头“噗”的一声冲出来,滋向了不远处的大火。
好像有用,水到火灭;可没到一会儿,被浇灭的地方离开的持续性的水又会被重新点燃。
杯水车薪,不外如是。
这几个人近距离接触大火,脚步已经开始踉跄,仍坚持着没有放弃。
我在不远处的半空中看着这一切,长叹了一口气。
有一次的,我庆幸这是清醒梦。
操控着梦境,我召唤出连续的大雨,正如儿时的那一场及时雨。
平扇山像是一块巨大的干燥的松脂,只要零星的火花,瞬间就成了剧烈燃烧的火球。梦里没有风,山火像是被划定了一个以平扇山为圆心的圈,只在圈里燃烧。
梦里的我漂浮在平扇山对面的半空,正好可以将之一览无余。
我应该是要伤心的,毕竟平扇山的每一寸土地我都熟悉,每一颗野果我都吃过,每一株树我都爬过。
可能是因为清醒地知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梦而已。我感受不到悲伤和难过,静静地看着山火燃烧,红亮了半边天空。
山脚下我的家里走出来了几个人,我并不认识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面对熊熊山火,他们并没有逃跑,站在山脚大声哀嚎。这场景让我想起了曾经参加过的白事,白事主家的成员就是这么为故去的亲人哭丧的。
他们,是在为平扇山哭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