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传到耳中,石智勇不免恼怒。虽说陈水瑶被日本兵糟蹋,污了身子,是他家主动退的婚,但他有时免不了仍念她的好,每每想起她来。如今,苏林青却将她娶了,断了他的念想,他怎不恼!
虽说日本兵不是他杀的,他也曾为此受到连累,被关押了一夜,被吓了个半死。而且,那枚勋章是他爸千辛万苦挣来的。若不是他爸出力,哪来的勋章?苏林青自己不会挣,这怪谁!今倒好,他爸挣来的勋章白白给了苏林青,且是从他手中夺走,佩戴到苏林青胸前。这令他大丢脸面,十分的窝火。
石智勇想了想,把校长叫到乡公所来,说道:“听闻苏林青和钟国伟走得比较近,是吧?”校长说道:“是。”石智勇便道:“将他开除了吧。”校长一惊,问道:“为什么?”石智勇答道:“你不怕他通共,连累了你?”校长吓一跳,慌忙说道:“我马上回去,叫他明天不要来啦!”石智勇交待道:“你找个理由,就说他太老了,该休息了。”校长连连点头,说道:“是。”回到小学堂,即把苏林青辞退。
苏林青丟了教书先生的饭碗,欲随陈耕海下地里干活,他总不能在家白吃饭。陈耕海想了想,说道:“你到海边钓鱼吧。你不是干农活的料,只会给我添乱!”
苏林青取条钓竿和鱼饵,提个藤篮,来到海边。他钓了大半天的鱼,虽一无所获,却发现了新大陆。他发现,来海边讨生活的人不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人来得早,捡拾退潮时遗落在海滩上的鱼虾、螃蟹及各种贝类,叫做赶海;有的人,坐在礁石上静静地垂钓,专钓特定的鱼;有的人,在礁石间,寻找附着在礁石上的贝类,涠洲岛的礁石上最多见的是贻贝、生蚝,还有笠贝,也叫草帽螺,比较少见的是狗爪螺,偶然也能找到;有的人,在礁石间,捕捉小鱼小虾,以及小螃蟹,统统捣碎了,腌来做酱料;有的人,则在浅水滩里挖沙虫。他跟着别人学,慢慢的,他每天都有收获,虽然不多,已够一日三餐,饭桌上都有肉食。
时间很快来到1946年1月,进入了苏林青十六岁之年。这是个冬天,天气格外寒冷,苏林青却起个大早,来到海边。海滩上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来赶海。一路捡拾,收获不少,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海滩上静静躺有一大片死鱼。走过去看,见是沙丁鱼,像刚刚死的。拿起鱼,凑到鼻子边,嗅了嗅,没发臭。他捡了满满一藤篮的沙丁鱼,急急望回赶。
陈耕海见他提了满满一藤篮的沙丁鱼归来,就觉得奇怪。他细细说了,陈耕海吃惊道:“这是鱼群集体自杀。可是,沙丁鱼也有集体自杀的吗?”陈耕海取来四个藤篮,一人提两个。两个人径奔海边,一同来回搬了七八趟,把海滩上的沙丁鱼全部搬回家里。小院内沙丁鱼堆成了一个小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
陈水瑶也来,与苏林青一起杀鱼。两个人忙活了大半天,将沙丁鱼通通杀了,撒上盐巴,腌制了一天一夜。陈耕海忙着打扫院落,收集散落在院内的鱼内脏,都挑到地里埋了,这可是上好的肥料。第二天,苏林青、陈水瑶二人,将腌制好的沙丁鱼摊开晾晒,院落里、屋顶上摆的到处都是。折腾了几天,终于将沙丁鱼都风干,全部收入了储藏室中。冬天风大,易干。苏林青喜滋滋的,在想:“这一年,有了这沙丁鱼干,不愁吃不上鱼了。”
苏林青被小学堂开除,岛上的人议论纷纷,都说是石智勇的报复。石维国听了,暗自道:“这小子心里仍念着陈水瑶。须得想个法子,断了他的念想。”叫老婆,抓紧张罗石智勇的婚事。乡长要娶亲,媒人纷纷上门。石智勇在众多人选中挑中了一个丫头,名叫谭彩凤,年方十七岁,出自岛上一个大户人家。
早年间,石智勇和她的哥哥曾是同窗,一起在小学堂读书。石智勇早就认识她,今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见是她上门求亲,当即就选了她。石维国说:“既然早就认识,知根知底的,不如直接结婚,免得夜长梦多!”两家一拍即合,二个年轻人很快完了婚。
谭彩凤是个泼辣的女人。她知道,石智勇仍念着陈水瑶,便要来断了他的念想。赶在春节前,这天是旧历年二十七,她一个人冒冒失失闯到陈水瑶家来,在院门外破口大骂,说陈水瑶不要脸,勾引她的男人。陈水瑶吓的,躲在屋内,不敢出门。苏林青却走出屋来,走进了厨房,提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往院外走来。谭彩凤抬眼瞅见,顿时吓了一跳,颤声尖叫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苏林青却不言不语,径直望谭彩凤走来。谭彩凤见不是头,慌里慌张,转身便跑,瞬时无影无踪。她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