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走,去吃饭。”被她这么一搅和,我彻底没了读诗的兴致,就任由她拉着我一直走过西门天桥,那只手非常有力,还出了点汗。我就像街上蹦哒的小孩手中的气球,跌跌撞撞地跟在背后,手上的诗集也在我的裤缝边碰碰撞撞。
认识她还是在大一的时候,那时还是在蜀山的新校区,我还经常在图书馆里看专业课。只听“当啷”一声巨响,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激灵,是字筱雨的保温杯掉到了地上。我在心里暗自咒骂,不远处有个男的起身指着鼻子骂她。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真可以说是判若两人。留着长发戴着厚边的黑框眼镜,一个劲地鞠躬道歉。但是那个男的丝毫没有原谅的意思,骂的越来越难听,我不耐烦了。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别一直吵吵了行吗?别人还要自习呢。”
那个男的转过身寻找声音的来源,正好和我的目光相对。“关你什么事?”
我嘴角轻笑了下。“我的意思是,你别大喊大叫了。”
“关你什么事!”
我腾地站起身,比他高了半个头,用手指着他。
“我让你别叫了。”
“关你什么事!”
过了这么久,现在想来,应该是他那天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者说神经衰弱之类的。不过那时的我对这些不可理喻的和日常生活很不和谐的人和事是极其厌烦的、零容忍的。就在他的手把我向后推之后,我揪着他的领子狠狠给他来了两拳,那一瞬间四周突然生长出五十双手,把我摁到辅导员的办公室里,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很长时间我都没去图书馆,她在同一个座位等了我一周才抓住我。
我们来到一家做日式咖喱饭和寿司的小门店,有段时间我很喜欢吃这里的咖喱饭,吃的盘子跟狗舔的一样——用我妈的话说。不过我吃饭不剩一粒米是有很深的历史渊源的,关于这个我现在不太想谈。以前晚上我还会偶尔来这里打包寿司,过了一个学期这里就不做寿司了,我猜是那道后厨帘子里藏着的日本人走了,但是没有向店员确认过。
我们坐在离门最远的座位,只有零零碎碎四五个人吃着饭,有对情侣一起在看着平板里的电视剧。
“你吃什么。”她扫了菜单的二维码,两根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着。
“不吃。”
我往真皮椅背靠了靠,把诗集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咖喱饭?”
“吃不下了。”
“那你过来干什么?”
“不是你把我拽过来的吗?”
她不说话了,看向冷藏饮料柜。
“喝点?”
我想了想。
“来听可乐吧,百事的。”
“自己拿去。”
我往喉咙里猛猛灌了一口冰镇可乐,直到喉咙发痛。她这时候已经点完餐了,双肘撑在桌上,两手托着下巴撅起嘴看着我,她的口红里反射着吊顶昏昏的灯光。桌椅和装潢都是深深的咖啡色,收银台的女记账员用圆珠笔在笔记本上写个不停。
“你猜我点了什么。”她歪过头吐掉口香糖。
“不知道。”
“咖喱猪排饭。”
“你不是不爱吃咖喱吗?”
“被你感染的呗。”
我又喝了一口可乐。可乐,我本来是喜欢可口的,因为我姐喜欢百事的,小时候叫我出去跑腿买可乐一直要我买百事。久而久之,我也喜欢上百事可乐了。在我看来,可口糖更多一点,百事气更多一点。而听装的比瓶装的味道要更好:听装隔光性和密封性要更胜一筹,而且倒下来的时候总是先接触舌尖的味蕾。这样的话,瓶装除了量大在我眼中就一无是处了。但是冰镇的重要性要凌驾在所有其它影响因素之上,冰镇的瓶装汽水对常温的听装汽水的压制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国庆回家吗?”
“回去吧,应该。”
“别回去了呗。”
“干嘛?”
“我家里人都出差了,一个人呆在学校,很无聊的。”
“so?“
“stay with me.(留下来陪我。)”她粲然一笑。
我忘了她是英语专业的了,要命。
“我要回老家找点灵感写诗。”
“什么蹩脚的理由啊?”她夸张地笑了笑,然后把身子凑过来,轻声说:“哎,我身上就找不到诗意吗?”
我的目光在她圆圆的额头和不怀好意的嘴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