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心动之类的?”
“是啊。”
“有一点吧,有一点好感。”
“是男女爱情方面的?”
“是男女爱情方面的。”
“什么程度?”
“嗯…如果拿珠穆朗玛峰作上限的话,至少也有小区门口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堆的小沙堆那么高了吧。”
“啊?就只有这么点嘛?拜托拜托,高一点好不好?至少有乔戈里峰那么高吧?”
“这也不是你想让它高就高的呀,你以为它是什么?如意金箍棒?”
“为什么一定是小屁孩堆的沙堆呀?”
“因为这是第一次啊,第一次有这种感觉。除非是怦然心动、一见钟情之类的,那样的话我想乔戈里峰虽然不太可能,玉龙雪山那么高是有了。”
“第一次对我有这种感觉?是异性之间的爱恋的感觉吗?”
“是异性之间的爱恋的感觉。”
“你不会骗我吧,你就这样产生感觉啦?”
“没骗你。我现在虽然没有到你那种搂搂抱抱同床共枕的程度,但也想和你握握手什么的。”
“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往后一仰,一手捂住嘴,随后又一手撑着桌沿低下头缓了一缓,最后才又重新看向我。
“来,现在就满足你,握手握手!”
她满含热情地向我伸出手来,仿佛我们是相见恨晚的志同道合的人生知己。
我伸出右手和她握手,字筱雨狠狠摇了两下。
“同志!”她语气浑厚还带点颤抖,好像这两个字是被她从上世纪译制的苏联老电影中抠出来的。
“同志。”我跟着说道,她的手又薄又小。
我们松开手,她两手搓着放到腿上。
“耶!”她突然右手握拳高举,发出游乐园里小孩的欢呼。
“好幼稚呀。”
“你懂什么?这对大学生来说刚刚好。”她放下手,重新喝了两口小米粥,说:
“你没有骗我吧!”
“真没有。”
“那…上次你对异性有这样的感觉是什么时候?”
“至少有二十万年了吧。”
“真的?你这样的冰川被我融化了?就在刚才?怎么说可能性也太小了吧!”
我喜欢冰川,冰川有诗意。
“是真的。并非一定要在摩天轮上或是烟花秀下搞什么告白吧,有时候情愫的产生就是这么奇怪的。再继续深究就没意思了,因为这也是一种‘灵气’,想用逻辑严谨的科学公式去寻根问底是行不通的,搞不好还会扼杀这种灵气。”
“啊?好可怕!我好不容易等到你的‘灵气’出现!你可要好好呵护它,别让它饿着冻着!多给它输点营养液!多带它晒晒太阳!”
“哈哈,好的,我尽量。”
她眉眼弯弯,像是要挤出果汁来的鲜橙。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太突然了。”
“喂,你反应别这么大,我可没有向你告白。我只是没有撒谎,顺从并表达了内心的感觉而已。”
“那我就等告白的那天好了。”
“你不怕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那是封建迷信!要多说些话,说些正能量的、积极向上的好话。就像对植物放古典音乐一样,它们会长的更好!”
“哈哈,好吧,那就祝它健康成长。”
“健康成长!干杯!”她把小米粥端起来。
我拿我的虾仁粥和她“干杯”了,然后我俩都傻笑着呼呼喝起粥来,这两个人太奇怪了。
午饭吃完后,她在我的宿舍门口朝我挥挥手道别,临走时还坏笑着使劲捏了一下我的右手,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那天她的背影不是碎瓦堆旁的无枝枯木,而是梧桐叶飘落的荡漾的水波,动态的,跳跃的。再给她背个红书包就跟放学时的小学门口一样了。
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刷脸进了门,走上楼梯,回到宿舍。这些动作我重复过无数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右手的虎口一直在隐隐作痛,那是字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