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空壳，成为了‘邪魔’的一员。

他以生前的记忆维持自己的行动，却也本能的把‘邪魔’看作是自己人，他意识不到自己与活人是有着不同的。

正如活人在见到皮肤溃烂之后，会感到作呕，也会崩溃。

但他邪魔的认知，却让他觉得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因此，怪物的出现对他而言并不惊奇，他自然也没有想逃走的打算。

而是继续凭借着‘孔秀’生前的记忆，生前的行为习惯，做着与生前一模一样的事情。

就譬如，他会为了多赚一份钱，擅自给李南石与钟铃之间‘打助攻’。

他不想赚那昧着良心的钱，所以在寂寥的街巷等着李南石来拿回他们的人偶。

他怕一个孩子因找不到他而失望，便无论如何也想要如约，把人偶交给那个孩子。

这都是‘孔秀’会做的事情。

亦代表了一个平民百姓，最质朴的善良。

如果眼前站着的人，真的是活着的‘孔秀’，也许他也会有着一样的想法。

可他不是。

眼前的老人，只是占据着他的躯壳，掏空了他血肉的一个邪魔。

真正的‘孔秀’，已经死了。

哪怕它扮演的如何像是孔秀本人，也都不是那个善良而质朴的灵魂。

李南石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他没有想到，在发现一个与他无关的，淳朴的生命，突然被宣告早已死去之时，心中竟会如此的复杂。

他是一个人啊。

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还在过着自己平和的一生，他还有美好的未来等待追逐。

但他却早已死去。

李南石有些沉默了。

因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随手斩杀的，如孔秀一般的邪魔，曾经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一个个数字。

数十万的邪魔，哪怕这数字如何庞大，于他而言也不过是要一剑斩之的‘祸害’。

但这数十万的邪魔，曾经都是一个个，生活在自己故事中的人。

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过去，自己的现在，自己的将来。

每一个人，都有着别样曲折而多彩的人生。

而这些人如孔秀一般，千千万万个拥有着自己生活的人，却因为一场无妄之灾而死去。

只是用以满足，孟乾个人的私欲。

李南石并不是在怀疑自己的决定，因为在他出剑之时，那些人都已经成为了邪魔。

他只是有些心痛。

因为这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也许在生命尽头时，还在回忆着自己的过去，还在忙碌着自己的现在，还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也从没犯过什么错。

他们只是想着，要好好过完自己的一生。

却在刹那之间，成了千千万万个死人。

没有缘由，不知不觉。

平白无故。

千万的邪魔，于李南石而言不过鸿毛之微。

千万的逝者，却是压在李南石心头的万重高山。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大爷，回去吧。”

那邪魔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应声后，蹒跚地想推着自己的车子离开了。

只是李南石转过了身子。

再回头时，它已经被斩了个粉碎。

“孟乾——”

“粉身碎骨会是你奢求的下场。”

“我会杀你千遍，万遍。”

“为每一个受到无妄之灾的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