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幼童平静的叙述，李南石终于理解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他的眉头不曾舒缓一分。

喉头却是有些干涩：

“新的世界？”

“老祖，这是能对他说的么！”

墨离站在一边，疑惑地问道。

幼童摇了摇头：

“人类想要立足于蛮荒之中，便需要足够强大的先行者，既是庇佑人类无恙，亦要作为开拓世界的先驱。如我们一般的开源境修士，有多少便该拉拢多少。”

他转而又看向了李南石，继续着他未说完的叙述：

“自千年前葬骨冢一役后，我们作为开源境的修士，在推演命途时愈发感觉到了人类的式微。在天地之门泄露的煞气愈发浓郁之后，我们也意识到，人类的结局最终不过是成为邪魔的养分——”

“哪怕我们成功抵御了邪魔的进发，也不过是以损失庞大人力为代价，来让一个新的‘真仙’顶替天地之门的位置——这也许能暂缓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岁月，但绝非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最终的结局，无非是再出现下一个先天道体，来顶替曾经的‘真仙’——”

“然后再陷入无尽的轮回罢了。”

“人类永远不可能从邪魔的阴霾中超脱出来，也永远要活在被腐化的阴影之下。”

“因而，也将永无休止的迈入一个新的轮回之中。”

“这是人性使然。”

幼童叹息一声，

“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善恶虽互为对立，却也并不绝对。”

“更何况……奋起反抗？呵呵，中州以北的煞境，就是最好的证明。”

“哪怕万千中州修士如何在葬骨冢中焕发光彩，也仍然躲不过内讧、背叛、疏离，直至分崩离析……最后将整个中州之北拱手相让，在中州之南偏安一隅。”

幼童说着，目光却是放在了身边的墨离身上，墨离只感背后一凉，双膝发软，霎时间跪在地上。

他想要辩解什么，却被幼童摆手阻止。

他似乎是懒得搭理墨离，继续道：

“仅仅只是泄露出的煞气就已经将整个中州打的支离破碎，我们又凭什么能那么自信，能抵御住那深渊邪魔的侵略？”

幼童瞧着李南石的神色晦暗不明，又继续道：

“道友，我当然清楚，你会觉得这所谓寻找新世界的办法，不过是逃避，是懦弱的举措。”

“但在我看来，在我们同一辈的开源修士看来，我们无所谓逃避是什么样的属性——”

“我们只在乎人类能否安定的延续下去，只在乎这个办法能否行之有效，只在乎能否将整个人类从桎梏中挣扎出来。”

“而这个办法，在悠长的岁月中，终于被我们找到了。”

李南石听后，点头问道：

“就是你们口中的新世界？”

“没错。”

“那是个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那幼童见李南石还有兴趣询问，只当他是有所心动，便缓声开口：

“自然。这个新世界在九州一直被人口口相传，却从未有人知晓它的真正面目。”

想到此，幼童却是笑了笑，

“那个新世界，便是万妖壶。”

“万妖秘境？”李南石惊诧道。

“正是。千年前葬骨冢一役之后，我们不断地寻求可以永世解脱邪魔侵扰的办法。而这时，一位开源境的道友，发现了万妖壶的存在——他如今正是山海楼主，你若哪日前往山海楼，可以再去找他探个究竟。”

“起初，我们只认为那是一个通向某个小天地的入口，每三十年会开放一次，正如明德真仙开辟出的八天宗据地一样，是在此世开辟出的另一天地。”

“但令人惊奇的是，万妖壶中仿佛有着天道规则的限制——非川流境修士不可入。哪怕我们作为开源境的修士，也难以违背这天道既定的规则。”

“无奈之下，我们便只能派遣川流境的修士，以所谓‘试练’之名，前往其中一探究竟。”

“在历时千年的探索中，虽然我们损失了太多的同胞，却不无发现什么端倪。”

“那所谓的万妖秘境，竟是不同于此世的另一个世界。”

李南石重复了一遍：

“另一个世界？你们又是如何确定的。”

“是探索其中的弟子偶然间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