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有内部包间，装修很豪华，估计还具有接待功能。坐了一会，齐厂长和他的办公室主任一起进来了，秦东洲赶紧站起来迎接，开玩笑的，齐厂长可是副厅级干部。办公室刘主任更是奇怪，堂堂日理万机的齐厂长竟然请一个毛头小子吃饭，从没见过，难道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孩子？虽然心里想法很多，耽不耽误刘主任办事，一边给几位斟上茶水，一边安排服务员上菜。

齐厂长上座，秦东洲和齐军一左一右陪着，刘主任坐齐厂长对面，茅台酒倒上，按照老规矩，大家在齐厂长的号召下先喝了一杯。秦东洲喝得也是白酒，一方面是齐厂长既然请他来吃饭了，就没把他当小孩子看，也确实是，到电影院门前卖瓜子，开杂货店，开饭店，到花城去倒腾服装，结识海关人员，弄到电器，这些事是一个小孩子能干的出来的？当然，另一方面是秦东洲也有点馋茅台了，这就放到日后，每瓶都是过万啊，看来有机会得收点留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子上有刘主任在，气氛也不至于冷场，齐厂长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问道：“小洲，你和小军一起玩，我也把你当家里孩子，你喊我叔就行，小军说你对政策走向很有独到见解，今天请你来呢，就想问问你的政策走向的看法。”

这就有点交浅言深了，但齐厂长这种人，你要是入了他的眼，那他就真是你的叔，入不了眼，这个叔，你以后都见不到。他没必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刘秘书都有点听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厂长向一个学生咨询方向问题？

秦东洲也想抱大腿，并且他知道眼前这一位今后可是一直走到省里去的，所以，必须拿下，哦，不对，是证明自己，所以他是开口就来，你单刀直入，我就直捣黄龙。

“改革开放是主旋律，是会坚定不动摇的走下去的。当然在这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定的反复，但绝不会影响大的方向。农村的大包干，南方的特区设立，都是尝试，更是信号。我们的纺织企业，包括各国有企业，都将逐渐地接触市场，由国家的计划调拨，逐渐地适应自己去找饭吃，自己养活自己，那要是养活不了怎么办？按照市场规律办，适应社会发展需要的，生存下来，不能适应的，自行淘汰。”

这话就说得非常大胆了，刘主任差点到门口看看有没有人偷听。国家大型企业，上万的工人，说不管就不管了？可能吗？

“那你说我们纺织企业具体的该怎么走呢？”齐厂长不动声色，继续问。

你敢问，我就敢说，反正我说的会被证明都是正确的。

“78年之后，我国的纺织企业发展进入快车道，几乎每个县都设立一个纺织厂，同质化非常严重，产能过剩的结果是什么？就是淘汰。大家都参加过广交会，每年参加广交会的纺织企业，拿出来的产品区别大吗？同质、低质成为共同点。并且由国家组团参加，改为省市组团参加后，各厂家竞争激烈，现在反映在对外市场的争夺上，但终有一天会反映到对内市场的争夺上。因为我们的纱锭量太多了，产能必然过剩。所以我认为，纺织企业的改革也势在必行，而方法不外乎这六个字：压锭、减员、增效。”

齐厂长瞬间要站起来，站了一半，又坐了下去，对着秦东洲说道：“请详细说说这六个字。”

“压锭就是技术革新，使用着几十年前的设备，我们能生产出高支纱吗？不能。只有掌握了更好的技术，淘汰了落后的设备，我们才能纺出更好的纱，织出更好的布。减员就是要做到轻装上阵，一是抛弃企业办社会的传统，该由地方政府负责的责能就交给地方，学校、医院、幼儿园、无关三产等等不良资产，全部剥离，集中力量发展优质核心产业；二是精兵简政，裁撤不需要的部门、人浮于事的职工，企业的歌舞团等性质的部门要纳入考虑。增效是最终目的，一切行到都是为了提高企业效益，不错，我们企业要负起该负的社会责任、企业责任，但如果企业没了效益，它拿什么去进一步搞科技研发？他如何调动职工的积极性？”

刘主任和齐军已经石化，齐军知道秦东洲厉害，但不知道这么厉害，向他爸推荐的时候还附加了些吹嘘，现在他听傻了，他才知道，他完全不了解秦东洲。齐厂长静静地坐着，也不动，过了会，向秦东洲伸出大拇指，笑着说：“好，好，好。振聋发聩啊。后生可畏，来，叔敬你一个。”

齐厂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感畅快。秦东洲也稳稳地把一杯酒倒进了喉咙。

“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出口创汇，对于这一块，你有什么看法？”齐厂长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呢，还是把秦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