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又一句，越看越心寒，韩书安合上了笔记本，揉着太阳穴。心烦意乱，对螺蛳粉都失去了胃口，一点都不想吃。

李井阳是怎么获得佛像的，老校长他到底怎么了，这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但是这本日记延伸出了另外两个更大的问题：

一：

根据日记的时间来看，李井阳第一次看到大水阴佛的佛像，是在暑假期间去教会听讲座。但是韩书安跟着张仙姑去那座山上，也是暑假期间发生的事，在也见到了大水阴佛的佛像。

两个时间差不多是重合的，而且王氏莲花佛教会应该很早就有大水阴佛佛像了。

这就意味着，这世上大水阴佛的佛像不止一个！

二：

李井阳的日记所写：“这个教会供的神叫什么大水阴佛，还有苦肉菩萨，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在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韩书安感觉像是心头有一股血堵住了一样，简直想要呐喊出来——这苦肉菩萨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对！打住，不要想！不要想！

这些都管我什么事？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还得高考呢！哪儿有空研究这些牛鬼蛇神？

王教主被我杀了，还想让我一个普通少女怎么样？教主已经死了，那个教会肯定树倒猕猴散，老校长也会被放出来的，至于苦肉菩萨，最好会是被封进某个箱子里吃一辈子灰。

待会儿就去派出所做笔录，之前又不是没做过，流程熟的很。然后带着大水阴佛的破碎佛像，打开百度地图，看看最近的佛庙或者道馆在哪儿，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最后回家。

回家后修养几天，然后就跟家里研究一下转学的事，安安稳稳度过这几个月，好好考个大学。什么大水阴佛、什么苦肉菩萨？管我什么事？就一条命谁总和你们拼？

韩书安吃掉螺蛳粉，填饱了肚子，把昨天新买的一顶白色渔夫帽戴上，敲开隔壁的门，带着余雨霏去做笔录。虽说带着她也没啥用，她昨天就已经做完了，但要是就在隔壁还不叫她，那她肯定会因为韩书安不让她陪着而生小闷气。

出了宾馆，不远处的蒲公英高中门外的街道上全是白色和黄色的花圈，都是从各地赶来的父母，在为数千名死者办追悼会。

韩书安满眼惆怅的眺望着，问余雨霏：“你希望自己死后的葬礼是什么样？”

“白天的席上有很多好吃的，晚上在灵堂里放dj，墓碑上的照片不要黑白的，要美颜精修的。然后在我的墓碑旁边放一个全自动猫粮喂食器，或者喂鸟的也可以。”

“挺好，我也要在墓碑旁边放一个喂食器，自己喜欢的歌肯定是要放的，但是大半夜灵堂放dj就算了……”

打了一辆出租车，二人来到警局做笔录。

面对警方的问题，韩书安很模糊的说“自己觉得校园里宗教氛围过于可怕，所以才跑的”，被问道为什么又返回去，她编道：“忘拿手机了，里面有很重要的和家人的照片。”

“回去之后呢？”

韩书安矫揉造作的展现出害怕小女生的样子：“我……发现那些怪物，然后……然后我就很害怕……就躲起来了。你知道的，我胆子小，我……我就是因为害怕才逃出来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世上有那么可怕的东西。我只敢躲进一间教室里把门锁好，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对方的眼里满是心疼，幸存下来的每一个孩子都这样可怜，做这些孩子们的笔录只是走个流程。上面坚称一切都是化学毒气的幻觉，孩子们再怎样声泪俱下的坚称真的存在鬼神，都只能记录在笔录里，然后锁进档案柜里吃灰。

只是走个流程，说出一切也没有什么用。韩书安也很清楚这一点，只用了不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说辞。

结束后，韩书安吃着雪糕，看着派出所外太平盛世的街道，阳光照耀着一切，感觉无比心安：“咱们回宾馆吧，我还是累，再静养一天，然后就回家。”

余雨霏点头如捣蒜：“好。”

回到了宾馆，余雨霏拉着她一起在房间里打开电视看海绵宝宝。韩书安瞥了一眼地上的黑色书包，本来打算赶紧把它送走了事，但实在是甩不开余雨霏。

不过也不着急这一天，韩书安体会着久违的放松，感觉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的饭点儿。

余雨霏叫了外卖，过了几分钟，传来敲门声，余雨霏把门打开一看，却不是外卖小哥，而是一个警察，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