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你我乃袍泽兄弟,一起抗清已有数个年头。想必不用我多说,这些年来,南明小朝廷的变化你也看在眼里,永历帝并非明主,抛下吾等进入缅甸苟且偷生,此举实在是令吾等痛心疾首。”
“他朱家自己的天下都不肯劳心劳力?凭什么让吾等去为他们卖命?”
营帐之中,南明的巩昌王白文选正与旧友马宝闲聊,当初与李定国一别,白文选分兵驻扎在孟密一带,自从攻入缅国得到永历帝敕令退去,白文选早已经是心灰意冷。
他原是张献忠部下,后跟随大西军拥戴永历帝,依靠军功与忠心一路走到今日,可谓是南明小朝廷最后的“帝国双壁”,一则是他,另一个则是李定国。
数月来,南明小朝廷处境愈发艰难,如同旧友马宝所讲,进入缅国的永历帝自己都不肯为大明的天下出力,那么他们这些人凭什么为永历帝舍生忘死?
为荣华富贵?谁不知道他白文选部过得多惨!自昆明一战实力后,他与李定国所剩下的人数着实不多,又加之此前进入缅国死了不少弟兄,而今白文选部不过只剩下不到四千兵卒。
除去这四千人,军中还有将近五百名的官员,更有家眷七千余口,马三千匹,象十二只。
战力不足,需要养活的人口却不少,若非孟密附近的土司前来接济,恐怕这一万多人的吃饭都成问题。
纵使如此,一万多人也过得极为艰苦,不仅要面临疫病的威胁,还要保证起码的粮草供应,待到这些事情解决,还要提防可能西进的清军。
于白文选部而言,坚持抗清已经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马宝此人,曾是跟随李自成的大顺军旧将,待到李自成战死之后,马宝与部分大顺军将领南下归顺永历小朝廷。从永历元年到永历十年,马宝一直都是明军孙可望部的得力干将。
直到孙可望此人决议篡位,马宝才临阵倒戈,与白文选等人一起投奔了李定国。此后一直到永历十三年,南明兵败吴三桂,马宝等将领才不得不选择降清。
而今的他,已然是吴三桂账下大将,更被吴三桂收为义子,在清军中又担任了总兵官职务,可谓是不同以往。
两位老友再见,马宝为白文选部带来了五千石粮草,此番他可不是专门来看望白文选的,而是奉吴三桂之命来劝降白文选等人。
此事在吴三桂部出发清缴李定国部就已经开始,因而,此时的马宝还不清楚吴三桂部与李定国部的大战结果,只是在他看来,李定国部人困马乏,面对清军三万之众,基本上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文选,当初吾等力保大明,也是不希望这山河沦落异族之手。可而今大明还剩下什么?清军已将大明故地全部收入囊中,即便吾等拼死不降,可最终又能怎么样?”
“这大明还能挽救吗?”
“想必不用我说,你心中也知道答案。”
马宝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尽管他是带着任务来劝降白文选的,可有些话,也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白文选有些动容,脸上也没了初见马宝时的敌视,转而变得低落起来。南明小朝廷的困境他可比谁都清楚,帝王昏庸无能,将领们缺衣少食,这样的仗再打下去又能有什么结果?
不过是多死一些人,多成全一些忠义的名声罢了!
见到白文选脸上的变化,马宝心中暗喜,继续讲了下去,“我知道你是忠义之人,为大明呕心沥血。可是,咱们都是有家人的,让她们跟着你一起受苦,你白文选于心何忍?”
“来之前我听说令月病了,因而专门带了郎中。当然,此举并非平西王授意,而是我个人之举。不论如何,你我都是袍泽兄弟,我怎么忍心看着我的小侄女继续病下去?”
白令月是白文选的嫡女,而今不过二八年纪,与其母其兄一直跟在军中。大军退守到缅国与云南边境之后环境愈发艰苦,又因瘴气感染,致使白令月不小心感染疫病,已有个把月时日。
白文选在土司处可没少请大夫来看,可这里的大夫水平着实有限,对于此等疫病着实是无能为力。
尽管马宝带来的人并不一定能看好自己的女儿,可白文选还是对马宝此举极为感激。
他起身冲着马宝施上一礼,极为诚恳地讲了一句,“三宝兄,文选在此谢过!实在是感激不已。”
马宝示以微笑,将白文选扶起,只轻轻摆了摆手。不料,下一刻,白文选又冲他继续开口道,“我知道三宝兄弟是为了愚兄考虑,可我曾立下过重誓,此生绝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