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力和毅力。若不想收获失望,他就不能放任自己亲手播下希望。所以,他最终还是选择管她叫“喂”。
而在一起相处多了,她免不了会在他摘下眼罩休息时看到他异色的瞳孔。虽然在海赖帮生活的这么多年里,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妹以及帮里的小部分他的心腹都知道他是异瞳,不曾有人在他面前流露过畏惧或者厌恶,琼娘还曾笑着夸过他的眼睛漂亮,但他还是不乐意叫任何人瞧到他那只蓝色的眼睛。在对方竟敢在他面前学着琼娘夸他眼睛好看,叫他多摘下眼罩,他心中的某种情绪瞬间堆到了顶点。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喂。”
“你和我,到了日城就分开。如果不想死着回去,就在这路上安静点,不许靠近我,不许说话。”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之前我默认的一切统统作废。或者说我根本就没答应过你什么。你不要和我胡搅蛮缠。”
“……”
对方默默看了他许久,最后还是顶着他的死亡注视说了句话:“辣鸡。又说话不算数。”
还有两句,不要命的话——
“你干脆直接承认,你怕了我。”
“你,害怕有朝一日会真的喜欢上我。对不对。”
……不知道是第几次对她动刀。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对她产生杀意。而自称怕痛的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让他烦躁到恨不得立刻杀掉她的鬼话——
“即使知道我并非通过瞳孔对视读取人心,你也从不直视我的眼睛。即使你才是一直喊打喊杀的那个,但你远远害怕会被我伤害。”
“无论在哪个世界,人类都渴望得到回应和认可,没有多少人能拒绝得了别人针对自己喜好的特别关爱。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人拒绝得了神。但你应该也知道,我并非在为了攻略你而完全迎合你。所以我会直接告诉你我的能力,直白告诉你我在追求你,我会随心所欲地骂你辣鸡,骂你渣男。我是尽量在以真实的自我面对你的。”
闻言,他冷笑,清楚无比地点出她这些鬼话中最本质的一点:“若你真的是神,能洞察一切,操纵一切,在你的剧本里,我早晚会爱上你、接受你,那我和一个玩物,一个傀儡,又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她默了一默,竟低下头又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你绝非我的玩物及傀儡。”
“我一直,在试图把你当做真实。”
见此,他冷笑更甚,心中更无留恋——
“——多谢抬举。你还是去找别人做你的‘真实’吧。‘希神大人’——”
————
他这次毫无惜力,径直斩断了这些天来困扰他多时的情迷意乱。希神与希望,尽如乱麻一般被他快刀斩去,除而不留。他再次感到了难以言语的轻松。这种轻松,远比对方诱骗自己倾心而铺天盖地给他释放的光和温暖来,要更为舒适正常。
不过,他的心底还是纠结着一团矛盾感的——即使那个人除了会读心外一无是处,弱小而又狡诈,像极了如今出现在神传世界各个角落的享乐主义至上的玩家,玩得就是一个骗心骗感情。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没有撒谎,她的身份的确非同寻常,她真的能控制冥冥之中那些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转念一想,退一万步而讲,就算她是神,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又能怎样报复自己呢?不过就是孤独和痛苦罢了。而这两种感受早已占据了他的人生,叫他变成了个麻木不仁的人。他不在乎这些。他只希望这个自诩为神的人能有点优良的神性,不会因为他而迁怒琼娘他们。
…………然而。
那“神”骂着他是个说话不算数的辣鸡,她自己也没好到哪去。说着若是他不愿意,便和他好聚好散,不会强求的“神”,转天就又趁着夜色蹲到了他的眼前。
这次,她没有了洞悉一切的笑容,以及悲悯苍生的冷静。她无视他冰冷的注视,一步步向篝火边的他走近,最后抱膝坐在了离他三米多远的树丛边,以绵延无尽的夜色为背景,不知道要在他面前演什么苦情戏码。……事实上,她也的确在张口的那一刻就带上了哭腔。
“……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都感觉孤独……没有人听得到我说话,我也没有办法开口向人倾诉…………我生病了。”
她紧紧抱着自己,埋头于膝,像面对不会说话的树洞一样,自顾自地向他诉说……
“我对生命中的一切感到失望,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越是向人求救,我就越累,越感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