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灯色昏黄,光影憧憧,让他有种在做梦的错觉。琼娘的话,让他加重了这种错觉,更加觉得自己在不知何时中了那“魔女”的幻术,人已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了。
而琼娘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关于在做梦的幻想。她说:
“在回去之前,我和四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至少要四五天……也还要慢慢和幺弟说清楚,叫他留下来照顾好自己,以及忘返楼…………”
……原来她的回去还要带上蔺四。不过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不是不能接受带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妹夫回家,海赖帮的财富也不至于连这个肺痨鬼都养不起。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琼娘既答应和他回家,却不带上她从小到大最宝贝的幺弟。她刚刚还说了什么来着?叫赖风发留下来照顾好自己,还照顾好什么???
见他不语,不知他是为自己所言而震惊,琼娘皱眉,继续说道:
“你对四郎所下的一切毒手,就算四郎说他理解你,原谅你,但我并没有原谅,也永远不会原谅。————赖金发,你给我记住了,我这次是跟你回去了,但是是为了四郎,为了婶母,为了二哥,绝没有半点是为了和你的情分!等四郎治好了病,我们还是会回到日城,回到忘返楼。届时你要再横刀阻拦,就算有神胤天师给你说好话,我也会和你拼命!你最好今日起就记住了!”
……神胤天师?为蔺四治病……?还有蔺四的理解和原谅??
他对自己三妹所说的话,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不解其意。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神胤天师,也觉得凭蔺四那至今还是一副刚从鬼门关被抢救过来的虚弱苍白之貌,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治得好病。他更无法理解,蔺四凭什么理解他,原谅他——对于他这个曾经按着其的头往死路上逼的人,蔺四能不恨?不怨?他怎不知这世界上还存在这么宽宏大度之人!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琼娘,对他的心思多少能猜透几分。她立刻从他的沉默不语中读出了他的疑心,只是她对他还是有气,有恨,有怨,所以她张口就是怼他:
“你还有什么不满?说啊!不要每次都等着别人去猜你的想法,这里不是海赖帮,不是你的一言堂!你把你的条件讲清楚,我把我的条件列明白,咱俩公对公,交易是交易,谁也不欠谁!”
…………他和自己的妹妹之间,又分什么公私,又讲什么交易?在她面前,他才是任予任求的那方。他什么条件都没有。如果有也只有一条——即是她能平安。
在他心痛之时,反而是他至今都不愿认同的妹夫为他开了口:
“……琼娘……咳咳……不要急,叫内兄想清楚再开口罢。我看,他对目前的情况有些不太了解……”
“……”
他那曾经如野马一样横冲直撞,对谁都不让的妹妹,也许真是遇到了命定的克星,不管对方说什么她都会听。所以这就息了声,再次别过脸去,擦被他的无言气到又涌出来的眼泪了。
然后又是他的妹夫开口:“内兄,如今屋中没有外客,我们早在三年前便是一家人。你对我们的决定还有什么要说的,尽可说出来吧。”
面对蔺四递过来的台阶,他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神胤天师是谁?”
琼娘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知道?她刚刚正和你擦肩而过啊?还、还是她说,她因为和你有缘,所以代表你来向我们求和,并为我们提出应劫之法……”
……神胤天师??那个叫陈倾辰的玩家?他不在的时候,她又给自己安了什么假身份?这次还假装自己是个恩丕希了?
按捺住所有的疑虑和不悦,他抱肩往屋中更进一步,叫琼娘:“把她对你们说过的一切,复述给我听。”
琼娘虽然气他怨他,但这么多年来,她除了是他的妹妹,还是他的弟子,他的手下,她习惯于听从他的命令。所以,听到他语气中的严肃之意后,她便不再纠结其他,理清思路后便听话开口,清晰向他说明在他到来之前,陈倾辰于他们面前所说所做的一切。
——在琼娘口中,原来楼下的那场玩家拍卖会并不是只邀请了玩家,还有邀请日城的富商及贵族,只不过恩丕希是来吃吃美食看看热闹的,不参与那只面向玩家的拍卖罢了。而那位“神胤天师”正是跟着一个姓闵的富商入的场。其入场后据说并未入座,直言要找她赖琼娘,即使负责给客人引路的小二一再声称她正在为四爷煎药,应在后院,而那位“神胤天师”还是笃定地直奔三楼。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在煎药期间得知有玩客因退房而与店里产生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