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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他主动去蔺四那打听了下闵长乐。这才方知,这位闵老板如今已跻身于都城的权贵中心,身价翻升,炙手可热,早已今非昔比。他帮助达官贵人理财,取得巨资,名下经营着日城不少商行旺铺,与此同时,他利用凌霄河直通南海的便利出海通番,贸易珠宝瓷器、犀角香料这类贵重商品,竞以求富为务,利润颇丰,短短几年家产已超过千万,闻名于都城。而虽经手累万铜臭,他却风雅健谈、气质不俗,能迎合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亦能笼络恃才傲物的文人学士,是以虽是商贾之身份,但人人都夸他有雅士之质。他年过而立,风华正茂,财力通天,美名又在日城久传,正是姑娘们眼中的完美男人,贵族嫁女的首选金龟婿。但是,最起码在这几年中,是没有几个媒婆敢上门为他说亲的————因为,他是被东陆王看中的“准驸马”。
人人都知现任东陆王有五个子女,其中最为他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二女东方堇。这位二公主从小就聪颖好学,惊才绝艳,有着男儿莫及的凌云之志。虽贵为一国公主,却粗茶淡饭,不沾胭脂,一心想要修行仙法,超凡脱俗于人世,不愿如凡间妇人一般以夫为纲、嫁人生子,遂在十七岁时向东王请愿去竹虚峰修习仙道。东王爱女至深,便力排众议为她开创先河,允她北上。而东王虽胸怀广阔,尊重其愿,允她上竹虚仙峰修行清法,却也还是如寻常人家的父亲一般,希望爱女能在修行过程中自己打消遁入道门之心,回归人世,拥有凡人之喜乐,所以每年便会派人请其下山回宫,并召世家子弟与其论道座谈,赏花踏青,试图召到一个能与其培养出感情的驸马,将其挽留于人世。而这样清冷至极,可谓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公主,虽顾念父恩,愿意每年仲春应召下山,但这也不代表她的心也跟着回归了人世。她不会给家财万贯的贵族子弟笑脸,也不为才学有名的文人学士所讨好,无论是曲水流觞,还是座谈论道,多是她舌辩群雄,惊艳四座,无人能媲美她的才学能力,抵达她的人生境界。三年之后,幻想被仙子般的公主赏识而成为驸马的人们散得差不多了,公主也推迟了归期,每两年才回宫一次。随着她修行的由浅入深,以后必然会进一步延长归期,常住山上。为此,满朝文武皆为东王的深沉父爱叹息,但无一人可为一国之君的解忧————直到闵老板出现。
而闵老板这人,非但得到了一心向道的二公主的青睐,甚至还是二公主主动在东陆王面前提起的。彼时春末,在送别二公主的宫廷宴会上,二公主说自己在竹虚山上修行已三载,每年回宫都是不同的心境,试教场上之人以一个字来概括她今时的心境。有人说“悟”,有人说“退”,有人说“茫”,公主皆摇头否定,最后只说“有一个人答对了,是为‘畏’”。而当东陆王问此人是谁时,二公主只说其人并不在场,是她的一位友人,姓闵,名长乐,为流离于日城,有家而不归之人士。随后二公主为东王斟酒,向其叩首拜别。东陆王因为爱女临别前这犹显特意的引荐而复念了一遍闵长乐之名,望着杯中酒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在送走二公主后便召其入宫。其后无人知晓东王和当时还不名一文的闵老板具体谈了什么,但人人都说闵老板得到了东王的赏赐,价值千金,这笔钱也成了闵老板在日城发家致富的根基。达官显贵们倾慕于二公主的才名,在意于东陆王的态度,所以认为闵长乐非同常人,也是人中龙凤,遂而信任他的才学,放心对他进行投资,自愿为他在日城铺就了一条财源广进的坦路。同时,人们也是爱八卦的,所以每逢有闵老板参加的宴会,便会有人有意无意地向他探问当年之细节,试图问出他是怎么得到的那位二公主的赏识,更有不怀好意者,会挂着坏笑故意问他,当年在都城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个在固亲王举办的宴会上和公主举止亲密的男子是不是就是他。而每被提及这样的问题,闵老板都只有一个回答,只说“二公主姱容修态,与天争命,是世间难有的奇女子。闵某尊重二公主的意愿和想法,所以才能得到二公主的尊重和厚待。而闵某平凡庸俗,远非能被二公主所倾慕的男子,故而今生只愿匍匐为石为公主垫脚,以助公主更接近她所仰望的青天一分,万万不敢高攀”。
听蔺四说了这些,他在心里对这个两个“故人”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便也由此想起,他当年与这两人的“交手”————
七年前,东南两国水师再次联防,开始大规模的海上剿匪行动,东洋海盗联盟遭受重点打击,势力范围缩小,活动得日益艰难,海赖帮作为联盟之首,除了加大对内部的动员和威慑,加重对叛帮之人的惩罚,暗地里则秘密培养起工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