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系知道。唔需要别人话畀我知。【我就是知道。不需要别人告诉我。】”
然后慕漪涟有点忧愁,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转身而去。赖惊涛这才从震惊中幡醒过来,一时竟忘了自己浑身是伤,一下子就从床上掉了下来。在他把他扶起来的时候,赖惊涛还在嚷嚷:“快,将我抬返主卧,我得同你老母喺埋一齐!她……【快,把我抬回主卧,我得跟你娘待在一起!她……】”
其实赖惊涛剩下的话不说,他也明白——慕漪涟对生孩子这件事好像有什么心理阴影,一提生孩子就会犯魔怔。他们都是被她上一次生产吓到过的人。所以才都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慕漪涟这次会主动和他们提起自己怀孕的事。难道,她就是为了吓一下为逞一时之气而放任自己落入险境的赖惊涛?
总之那一天之后,赖惊涛本来就因受伤需要人照顾而离不开慕漪涟,这下更不敢离开慕漪涟半步,无论干什么都要和其待在一起了。加上慕漪涟帮赖惊涛制定过新规,赖惊涛对慕漪涟的智慧和见识一直赞不绝口,一直希望她帮自己多管理帮会一些,这次可算找到了借口。于是在后来的帮会议事时,赖惊涛即使仗着身体好伤好得迅速,也装成吃喝动弹都要人侍候、只有脑子和嘴能动的病重样子,让慕漪涟待在自己身边“垂帘听政”。
慕漪涟读过书,又传过教,比起海赖帮一众只会打打杀杀的汉子都懂得一个帮会在逆境之时的治理之法,发展之道。所以,一开始排斥她参会的男人们,很快就为其不慌不忙又条条有理的叙述而吸引,为其提供的可行建议而打动。自她生过赖银发之后而在帮里流传的她是个疯女人的传言不攻自破。只用了赖惊涛“养病”的那短短的几个月,慕漪涟就在海赖帮的议事厅内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即使赖惊涛恢复正常了也可以坐在其身边为海赖帮的发展建言。帮众们对她的态度从多有争议、不屑一顾到共同讨论、偶有意见,再到言听计从、指哪打哪,这明显对她赋予了极大信任的变化应当也给了慕漪涟极大的信心和生活的动力。所以即使怀着琼娘,她也没有再有过和怀着赖银发一样的自闭表现,更别说闹自杀了。在琼娘出生前,他甚至看到她拿起针线给赖银发缝衣服,亲手洗了赖银发以前用过的毯子和衣服。她还跟二婶母说不必做新的,弟弟可以用哥哥穿过的,本来年纪就相差不大………
当时,她对待肚子里的孩子的淡然而笃定的态度,一度叫人们以为她真的是九天下来的神女,身怀预测未来之能,早已预知了自己怀的孩子的性别。结果,直到琼娘诞生,在那一声响亮的哭啼之后,二婶母欢天喜地地抱着一个女婴出门,告诉焦急等在门外的赖惊涛:“惊涛,你有闺女啦”。人们届时才知,帮主夫人她只是长得貌若天仙,但本质还是和他们一样,会闹出给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准备了半年的男孩衣服和名字,结果生下来的是个女儿的乌龙。
不过赖惊涛知道孩子是个女孩时可高兴坏了。照他自己说的就是,“我发梦都想要女儿,个女好啊,银宝咁唔省心,要都系个花闺女,我发梦都会笑出嚟!【我做梦都想要女儿,女儿好啊,银宝这么不省心,要也是个闺女我做梦都能笑出来!】”。然后,才两岁就调皮捣蛋,天天闯祸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赖银发就在旁边无知而懵懂地冒了个鼻涕泡,殊不知自己在亲爹眼里在出生那天起就生错了性别。
金,银,琼玉,代表了他们兄妹三人在赖惊涛心里俱是珍宝。而若是要问在慕漪涟心中,他们三个算是什么…………想必,这世界上只有神才知道。
而慕漪涟生育孩子前没有犯的病,却在生了孩子后再次犯了。她对于自己生下了个女儿的事分外冷淡,没人看得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赖惊涛也不能。她在坐月子期间,再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不愿意理任何人,但倒也没有伤害自己的行为。他每次被不会说话但走路贼溜的赖银发拉着去她房间的时候,就见她坐在神像前发呆,不诵经,不焚香,亦什么都不做。
之后出了月子,慕漪涟再次跟着赖惊涛一起回到海赖帮的议事厅,也再次回到他们身边,一切看似回归正轨。无论是帮主夫人,还是他们的母亲,她都做得滴水不漏,完美无暇。但他还是无法亲近这个女人…………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就好像是一潭镜子般平静的湖水,无论任何人在她身上投注爱意,都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濛。就算她骗得过所有人,连赖惊涛都以为她好了起来,以为她渐渐喜欢上了这热闹而又充实的生活,融入了海赖帮,融入了这个家,他也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到一种以身饲虎的奉献,自我牺牲的感动……她留在这个家,仿佛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