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鞘的那一刻,噬人的杀气弥漫开来,霎时间燃火的船上寒光闪烁,银蛇乱舞。他纵横在怒潮般汹涌层叠的刀网间,所有人的动作在他眼里是那么缓慢,那么笨拙,还不如海下群集而动的鱼,看得他越发地发笑,他轻而易举地就躲过了荆啸水的攻击,并将那几名试图以多胜少的吞鲸帮众斩翻在地。
他看到荆啸水刀刃上反映着颜色诡秘的光芒,明显是有涂抹什么毒药,想来其也是打算用当年对付赖惊涛的手段对付他。慕漪涟在他出发前曾赠予他一身几乎可以覆盖全身的铠甲,还一再和他强调,要他小心荆啸水投毒,绝对不要被荆啸水伤到。可他和荆啸水交手之后才发现,这么多年日思夜想的仇恨,叫他和慕漪涟远远高估了荆啸水的能力。他完全有自信躲过其所有的招式。他要的是从身到心彻彻底底地将荆啸水击败。所以他上吞鲸帮的船之前就脱掉了那身厚重的铠甲,只穿戴着那有金属覆盖的护臂。在确定荆啸水不过如此之后他又卸下了护臂,极具嘲讽意味地向荆啸水举起持刀的手,随后反手向下,令刀尖指地,无声挑衅那个废物——“你根本没本事伤到我分毫”
荆啸水果然被他激怒,再次拔刀向他冲锋,和着怒吼卷起片片刀风,空气中满是金铁破空之声——而在他眼里,还是太慢了!太慢了!对方刀法的每一个走势他都看在眼底,每一个动作他都能从中找到破绽并加以反击。九年里日复一日的刻苦历练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仇人性命,可他根本不想让这份历时九年才得以满足的愉悦结束得太快。他一次次挥下刀,像猫戏弄老鼠一般将荆啸水的手脚腰腹一处处破开。拼尽全力还斩不到他衣角、人也上了年纪的荆啸水很快气喘吁吁,也越发气急败坏,掏出一个黑色的哨子一样的东西放在嘴边犹豫了几下,好似那是其所藏的最后一招。他直觉不对,便在荆啸水把那叫人深感不祥的黑哨塞进嘴里前挥刀动腕,将其握哨之五指齐断,那小小的哨子也在其吃痛放手下弹跳于甲板复滚落于海中。
在附近属于吞鲸帮的船只全部覆没后,海赖帮的帮众将这艘燃烧着大火也摇摇欲沉的蜈蚣船围得水泄不通,吞鲸帮彻底败了,荆啸水也彻底败了。可这败军之首,明知自己已无力反抗,也无处可逃,却还是闭了闭眼睛,将手中只剩最后几颗子弹的火枪丢下,放弃让自己有个快速而体面的死法,而是大吼着朝着海里跳去——
“赖惊涛!你个选择自尽嘅懦夫!我绝对唔拣和你一样嘅死法!”
“……”
他看着那人在海里奋力往外游的身影,本该为其的奋力挣扎、自己复仇快感的延长而感到愉悦,可漆黑的愤怒还是再次焚燃了他的内心——唯因,荆啸水竟敢在他面前再次侮辱赖惊涛。他立刻呵斥了要用炮火送葬荆啸水的手下,最后颇费了些手段,派人将那位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吞鲸帮帮帮主用渔网鱼叉活捉了回来。
在把荆啸水关押在船舱上的牢房后,他叫其他船只返航狂澜岛,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而暂时不回去。李圈不知接了慕漪涟什么命令,本想亲自押送荆啸水回狂澜岛,但最后还是被他找理由打发走了,关押荆啸水的那艘船也被他着人暗扣,和他的船一起留在了海上。而那个慕漪涟的首席走狗在走之前还对他苦口婆心地说,慕漪涟很担心他,想他早点回去,甚至不怕死地顶着他的不耐和杀气追着问他,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彼时,他面无表情,只道——“七天后”。
这七天里,他拿荆啸水留下的毒刃将那七日绝剧毒用在了荆啸水身上,自己则搬了个椅子坐在其对面,和那被捆得严严实实毫无自尽可能的人一起,一点点地看着其身体发烂,看着其被其身上流出的腐臭血脓恶心到将胃都快要呕出来,听着其惨叫哀嚎,一遍遍地跟他求饶,求他杀了自己,或是放其自杀………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笑着告诉他:“荆帮主系响当当嘅一条汉子,点可以当‘懦夫’”。然后,荆啸水就会对他破口大骂,恨不得变成恶鬼吃了他。殊不知,真正的恶鬼此时正在其面前坐着,挂着笑容、满眼恶意地看其受苦。后来荆啸水拼命咬舌,想要自杀。可惜在其想要自杀的时候,毒素侵体,其已经连咬断自己舌头的力气也丧失了……
被痛苦折磨到又哭又叫的荆啸水,后来在浑浑噩噩中把他认成了赖惊涛,不停地表示着自己的怨恨和不满——“凭咩人人都拣你,都追随你”、“凭乜你可以当盟主,做老窦,我却一直冇有个仔”、“我诅咒你,我诅咒你!去死吧!赖惊涛”、“你凭咩自尽,赖惊涛!你凭咩自尽!你个懦夫!我绝唔和你一样!”……
他记得赖惊涛以前和他说过,荆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