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头,若现在闹起来,回头少不得又得挨老夫人训斥,便挤出假惺惺的笑脸来,“不必紧张,我是来赔罪的。”
手一招,后头的女使捧了一套崭新的衣裙。
顾兰枝扫了眼,大紫大绿的配色,老气不说,样式也早过时了。
“客气了。”顾兰枝语气不咸不淡,不太想和薛锦华打交道。
偏薛锦华硬要凑上来,“这书案好精致,老夫人果真疼你。”她没资格进付晏清的书房,并不认得这是属于付晏清的东西。
可谁让她听墙角,什么都听到了。
“这书案想必兰枝你是用不上的,不如与我交换吧?我屋里有张金丝楠木平头案,与你交换,你也不亏。”
顾兰枝冷笑,“抱歉,这些东西虽在我屋里,却不是我能做主的。”
薛锦华自讨没趣,撇撇嘴,手又开始摸边上的砚台,“这是四大名砚之一的澄泥砚啊……”
果然,主人家屋里头的东西,随便拿一样出来都是极好的。
可惜了,这样好的东西落在顾兰枝手里。
这要说顾兰枝与付晏清没有瓜葛,薛锦华打死都不信。
“兰枝,你……当真识字?”薛锦华试探着问。
半夏厌她很久了,不耐烦道,“薛姑娘说笑了,我家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上京的名门贵女,能胜过我家姑娘的也屈指可数。”
这不是半夏大放厥词,曾有来自上京的恩客慕名到烟水阁,与顾兰枝诗词相会,当时那人便是如此称赞顾兰枝的。
而顾兰枝就是靠着出众的才艺与美貌,方能在美人如云的江南站稳脚跟,稳坐花魁之位多年。
但薛锦华显然不信,顾兰枝一个青楼妓子,哪里来的自信?
嘴上惊讶道,“是吗?那我可得多向兰枝学习了。”
薛锦华到底是大夫人薛氏的人,是付晏清的表妹,顾兰枝没法赶人,只能硬着头皮周旋。
这一周旋,便到了日薄西山。
薛锦华原打算一直耗着,反正她有大把时间,她就盯紧了,不让顾兰枝有机会与付晏清私相授受。
然而哪一样都比不上顾兰枝,顾兰枝也无心耗下去,无论比诗词还是对弈,都杀得对方片甲不留。
薛锦华面上挂不住,长袖一挥搅浑了棋局,“不行,重来。”
半夏翻了个白眼,“薛姑娘,这都十几局了,回回输,回回耍赖。”
薛锦华的女使榄菊怒道,“你好大胆子,竟敢羞辱我家姑娘!”
“谁羞辱了?你可别血口喷人,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
两个女使吵得面红耳赤,春雨踩着小碎步走到近前,打断了争执,
“薛姑娘,大夫人找您。”
薛锦华看了眼天色,正是月黑风高,男女相会的好时间。
薛氏怎么偏挑了这时候找她。
“知道了。”薛锦华终究不敢忤逆薛氏,不情不愿离开了沁香阁。
春雨跟在后头,临走时悄悄掀起眼帘,竟是给顾兰枝使了个眼色,随后便关上门走了。
顾兰枝起初还不明所以,直到有人敲了敲窗棂。
一回头,付晏清顶着月光,长身玉立。
第8章
顾兰枝惊呼出声,随后四下张望,生怕这一幕被外人瞧见。
付晏清着实胆大,居然出现在窗下。
顾兰枝快步走过去,福了福身解释道,“今日有事耽搁了,那百寿图……”
“不急,”付晏清没有进屋的意思,“百寿图改日再取,我来……就是谢谢你,没有将事情透露出去。”
他本想提醒顾兰枝将昨夜之事守口如瓶,不过看样子,倒是他多虑了。
顾兰枝口风严谨,这点让他不由生了一分好感。
顾兰枝微微低头,“世……表哥所托之事,兰枝自然慎重以待。”
一张俏脸粉如晚霞。
“……嗯。”
他确实不善言辞。
付宴清视线一转,看到书案上堆着不少东西,“书案用得可习惯?”
顾兰枝心下懊恼,怎么又乱七八糟了。
稍稍侧身,欲盖弥彰,“挺、挺好的,谢表哥挂念。”
付晏清又嗯了声,想了想,复又问道,“手,好些了?”
顾兰枝恍惚了会儿,低头看着露出半截的手,昨儿夜里光顾着高兴了,今日又被薛锦华缠着,忘了擦药。
见她捂着手遮遮掩掩,付晏清便猜到了,长腿一迈,竟是直接跨过窗进来了。
半夏吓着了,“奴婢、奴婢先去备膳!”慌忙跑到外间去。
顾兰枝哭笑不得。
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