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开口便是嘶哑的声音。
监门官听不清,皱眉,“什么?”
这次完全没了声音,他只能?依稀看到顾兰枝苍白的唇上下翕动,手中还握着一方丝帕,接着,毫无预兆的摔了下马。
城墙上,原本万分警惕的将士们愣住了。
有人小声喃喃,“要?不……下去瞧瞧?”
监门官抬头一记暴栗敲在那人头上,“侯爷前脚刚吩咐我等小心谨慎,你们后脚就忘是不是?万一此女是敌国奸细,或是那个宗室派来的暗探,装晕等着我们上钩呢?”
此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发生过,只要?他们敢开城门,埋伏在城外的士兵便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起攻城。
他可不敢轻易冒险。
想了想,他给那人使?眼色,“你,从城墙上下去。”
“啊?”
那士兵张大了嘴。
抗拒无果?,最后被人用麻绳缠住腰身,上头七八人合力拽住,他则扶着墙垛小心翼翼往下去,好在平安落地。
落地后,士兵第一时间?试探鼻息,很微弱,还活着。
士兵又去扒拉顾兰枝手里的丝帕,见到丝帕中包裹的虎符时,一屁股跌坐在地。
“平、平……”
“平什么平?你小子不会说话了是不是?”监门官没好气地怒骂。
那士兵抓起虎符冲监门官招手,“是平康王府的人!她?手里有虎符!”
城墙上的士兵大惊,监门官更是匆匆下楼,打开城门走出去,对着顾兰枝左看右看,半晌,发出一声惊叹:
“不好了,平康王妃杀进来了!”
消息很快传进宫里,彼时太医正在替他包扎伤口。
一夜风雨,莫说皇城,便是朱雀大街上也乱作?一团,百姓们紧闭门窗,不敢出来,街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有禁军的,有锦衣卫的,更多的还是不知名的黑衣人。
虽没有确切线索证明他们的身份,但魏琰心中已有了猜测,多半是平康王暗中培养的死士,早在三?四年前便分批潜入上京,就等着谋逆这日?,里应外合拿下皇城。
可惜直到平康王死去,这些黑衣死士也没能?发挥出作?用,昨夜应是平康王府余孽破罐破摔,组织这场刺杀,意?图入宫行刺皇帝,为平康王报仇。
魏琰硬生生抗下了一切,风波总算过去,可虎符一日?未有下落,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正想着这件事,高?内侍疾步匆匆而来,“侯爷,有消息了,城外发现了平康王妃!”
魏琰当?即站起身,穿好衣衫。
太医怔怔,“侯爷,您的伤还没……”
魏琰恍若未闻,已经?拔腿走远了。
他乘着快马赶出宫去,守城的监门官早早候着了,见到人来,立即跪地参拜。
多日?奔波,魏琰身上穿的还是那身染血的玄色长袍,凌厉的视线扫了一圈,落在后头的囚车上。
当?他看清里面?的人时,瞳仁猛地一颤。
监门官刚跪下去,便觉一阵风从脸庞刮过,他下意?识回过头,便见慌乱下的魏琰竟然跑了个趔趄。
“枝枝!”
魏琰跑到囚车前,提刀砍断锁链,不顾众人的目光冲进去。
狭小的囚车里,勉强挤入两个人。
魏琰扶起顾兰枝,这一次,他看得真切了,当?真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枝枝……”
魏琰颤着手,指腹划过她?灰扑扑的小脸,眼眶不知何时通红一片。
囚车外的侍卫们看傻了眼,还是监门官第一个反应过来。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囚车拆了!”
押解囚车的侍卫忙七手八脚,当?真把囚车拆了个四分五裂。
监门官将丝帕恭恭敬敬呈上去,赔笑道,“都怪那帮守城兵有眼不识泰山,竟把夫人错认成了平康王妃,实在是罪过,罪过。”
魏琰淡淡瞥了他一眼,接过丝帕,看到里头包裹的兵符时,鼻头越发酸涩。
原来,他的枝枝是为了这枚虎符。
“快请太医!”
他抱着人折回武安侯府,杜院使?亲自来了一趟,又检查了下身体,怪异的视线在魏琰与顾兰枝身上来回。
魏琰沉着脸,“有什么话,杜院使?不妨直言。”
“侯爷。”杜院使?起身作?揖,“恕老臣直言,顾……夫人脉象虽弱,却跳如滚珠,形似……喜脉。”
虽说尚未正式大婚,但念及顾兰枝如今的情况,杜院使?还是临时改了口。
魏琰只觉得,每个字他都听懂了,连在一起却有些懵。